15化形
15化形
额头被人轻轻抚摸,明夕舒服得眯起眼睛,那人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
“明夕?还认识我吗?”他询问着。
明夕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他叫风逝夜,是子怀素的奴仆。
风逝夜弯身去拿食盒里的食物,“明夕,饿了吗?要吃东西吗?”
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明夕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
风逝夜从食盒里拿出一整只烧鸡,他呵呵笑道,“明夕现在可以一口气吞下十只吧。”
明夕张开嘴,他心想,他能一口气吞下十个子末路。
明夕吃的很快,不等风逝夜打开新的食盒,他只就用爪子拔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吃。
他一边吃着,风逝夜依靠在他身旁,说道“明夕,他们说你现在没有任何意识,也听不懂人语想来也不错。”
明夕没有理他,继续闷头吃东西,风逝夜摸着他的身躯,自言自语的说“很羡慕你啊”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从前的过往,还真是烟消云散”
“也没有那么多烦恼。”
明夕吞下一整只烧鸡,转过头看向风逝夜,对方微微一笑,温柔的摸他的头,“看你吃的,满嘴都是油!”
“你现在就好了。也算是解脱了”
他叹息一声,仰头看着天空,明夕见他没有再说话,转过身继续吃烧鸡。
他带了很多,不远处,三十多辆马车上堆得满满的食盒。
风逝夜见他快吃完,起身去牵马车,将上面的食盒搬下来。
明夕起身走出被褥,他盘在马车旁边吃,风逝夜看着他,“明夕,末路大人受了很重的伤怀素让我来照顾你几天。”
明夕停顿一息,没有抬头,他继续吃着食物,风逝夜双手杵在马车车板上,他说:“明夕,末路大人伤的很重,你知道吗?”
“他是因为你才受的伤”
“听说,最重的伤是因为天雷”
“你知道吗?”
他说的哀哀怨怨,明夕嘴里带叼着一只烧鸡,转过头看向他,风逝夜:“明夕,你还记得末路大人,对不对?”
明夕觉得无聊,调转头继续吃,他不想和风逝夜说话,原因无二,他是子怀素的奴仆,听说从前也是一位桀骜不驯的人,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做了子怀素的奴仆,整个人像被洗过脑似的。
整颗心里只有他的子怀素,对子怀素唯命是从,从无二心。
他这个人,喜欢了谁,无论对方是好是坏,他都会从一而终,喜欢到底,。
有时候想想,这种人也挺可怕的。
明夕将嘴里的骨头向旁边一吐,他看向风逝夜,这家伙今天十分反常,喋喋不休唠叨得没完没了。
好像有什么心事,却又不能和怀素说,这就很大引起明夕的好奇心,他会想,风逝夜到底会有什么事?
风逝夜低头一笑,他说:“算了,我也是傻的,你明明就听不懂”
明夕吃饱喝足又盘回被褥上,风逝夜将空食盒放回马车上,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向明夕走去。
他在被褥上寻了一个地方,靠着明夕坐下。
明夕盘好身子,也没有理会,将头贴在被褥上,准备小酣,“明夕我坚持不下去了。”
明夕睁开眼睛看向他,风逝夜苦笑道,“我总觉得你能听懂我的说的话。”
明夕汗颜,他当然听得懂,他只是懒得开口。
怎么一个两个都拿他当禽兽
风逝夜没有在意这些,他继续说道,“我觉得好累”
他一直以为是他爹亏钱子怀素,害得子怀素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当子怀素来寻仇时,他爹不是子怀素的对手,他母亲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况且他的幼弟才刚刚出生。
为了保护家人,他甘愿为奴为仆,只要他放过他们一家老小。
子怀素将他带走后,头几年风逝夜吃了不少苦,但他在赎罪,从未有过怨言。直到某一次,他差点死掉,心里竟然想着,如果就这样死掉了,也算不错的结局。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子怀素改变了对他的态度,起初他还惶恐不安,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怒子怀素。后来,他发现子怀素再也没有虐待他。风逝夜养好之后,无怨无悔的继续做他的奴仆。
风逝夜看着明夕,他说,“这也算苦尽甘来吧。”
“其实呢,人的一生中,都会有两杯酒,一杯苦酒,一杯甜酒,有人先甜后苦,有人先苦后甜。”
“你看,我现在过的多好,没人会打我骂我,也不会有人再虐待我。”
“也许之前我受过的罪,就是我未来要享的福。”
“从前你在子府被他们虐待,你看熬过去了,总会好的。”
“如果他们不虐待你,不让你受苦,你又怎么会得到现在的甜。”
“你说对不对,明夕?”
明夕再也忍不下去,这都什么和什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能让他说成一件事?
现在过的好不好,和从前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化形和虐待有直接因果关系吗???
他化形瑞兽是他自己的努力,与从前的虐待有什么关系。
这也要感谢从前???
感谢他大爷!
他开口说道,“对你大爷!”
风逝夜一愣,“明夕你你竟然会说话!”
明夕一爪子将他按在地上,“说的好像我从前不会说话似的。不准乱喊乱叫!不然我吃了你。”
他装装样子吓唬风逝夜,没想到这家伙忽然一笑,他说,“那你吃了我吧”
明夕将爪子收回,他可不想吃这家伙,还怕硌牙呢
他可是子怀素给过名分的奴仆,与明夕从前的身份不同,风逝夜如果是个女子,那么论名分,他应该是子怀素的妾室,死后是要进祠堂的妾。
身份地位比明夕这个宠奴不知高出多少阶。
明夕:“自己想死就不要连累别人好么?我吃了你,然后让子怀素报复我?拔我的牙!你怎么想的啊。”
风逝夜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挨着明夕坐下,他说,“明夕我们说说话吧。”
明夕将头扭过去,“你随意。”
风逝夜说:“明夕,末路大人将你放在心尖尖上,你当初为什么要跑呢?”
明夕:“为什么不跑呢?我又不欠他的。”
风逝夜:“可是,他爱你啊。”
明夕冷冷的呵呵一声,风逝夜继续说道,“明夕我觉得呢,做人不能想太多,想的太多烦恼就多。”
“到底是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非要让自己不开心呢?”
“从前你总是犟,怼天怼地谁也不放在眼里。”
“结果呢,让自己遭那么多罪”
“那些年,你早点懂得顺从,也不会受那么多罪。”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和他们对着干。”
明夕说,“风逝夜,我在子府过的什么日子,你最清楚不过,我没顺从过吗?我顺从也是挨打,忤逆也是挨打,子末路对我守信过吗?”
“对他们而言,太过强硬的会被折磨死,太软弱的会欺负死。”
“他们只喜欢作践而已!对于我顺从与否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说我有罪,就往死里折磨我,说我没罪,我就要欢天喜地的感谢他们大恩大德?”
“这是什么道理?”
风逝夜叹息一声,说:“人吧,命中有这个劫难,想躲也躲不掉,有可能是上辈子欠人家的吧。”
“所以这辈子来还债的。”
“很多事情,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明夕:“能够出生,都是清清白白的人!与上辈子有什么关系!!”
风逝夜垂下头,他说:“罪你也受了,福你却不享这又是何必呢。”
明夕:“谁决定的,我的幸福一定和子末路有关系?”
风逝夜没有看他,他喃喃的说,“明夕,事已至此,你们的羁绊太深,如今你也变成这副模样,离开子末路,你又能做什么呢?”
“做一只兽?每天担惊受怕四处躲藏,还要警惕他人将你杀害。”
“明明你有更好的选择,你偏偏要过最苦的那条路。”
“你的苦酒已经喝尽,明明有一杯甜酒在你面前,你反而不想喝。”
“你真的好奇怪。”
明夕:“你才奇怪!说话颠三倒四,你非要这样混淆视听,和稀泥似的将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放在一起说?”
风逝夜抬起头看向他,“末路大人那么爱你”
明夕:“他不爱我”
风逝夜:“他为你挡刀,为你承受天雷,这都不算爱吗?”
明夕:“风逝夜你搞清楚重点好么?他替我挡刀就是爱了?我现在跑到他面前自戳几刀,我和他是不是就恩怨两清了?”
风逝夜垂下头,“他那么爱你”
明夕:“他不爱我,风逝夜,如果真的那么爱,当初为什么要伤害?”
风逝夜辩解道,“因为他以为,你是他的仇人”
明夕:“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会虐待他吗?会折磨他吗?会将他践踏在脚下吗?”
风逝夜:“那时候,末路大人他并不知道你是冤枉的,所以,才会那样对你。”
明夕:“无论我是不是被冤枉的,当他对我下手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情分就算荡然无存。”
“倘若真要说谁先负谁,那也一定是他子末路负心于我。”
风逝夜:“那件事,对于末路大人来说,他也是受害者,他也是被他人蒙骗的啊。”
明夕:“呵呵风逝夜,如果有一天,子怀素从你的债主,变成你的仇人,你会怎么办?”
风逝夜不敢直视明夕的眼睛,他说,“岩明夕,你在胡说什么”
明夕:“我听闻风氏家族的人都特别的深情,只要爱上一个人,一辈子心里都是那个人,即使对方是个作恶多端的坏人,你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奉献自己”
风逝夜倔强的看向明夕,他说:“怀素才不是恶人!”
明夕:“嗯,对,他不是,他对谁都好,偏偏只对你一个人坏了。你说这事可笑不可笑。”
风逝夜双手紧握,十分抗拒某种事情,他哀叹一声,“明夕你一定要这样吗?”
明夕将头趴到一边,他说:“你和子怀素的事,我不关心,你也不要再对我说‘体谅子末路’的话。我做不到。”
风逝夜泄气的垂下头,“明夕我很羡慕你。心无亏欠。活得自由自在。”
明夕一皱眉,他说:“你活的不自在?”
风逝夜叹气道,“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是你就好了。”他微微一笑,明夕扯扯嘴角,“呵呵,你若是我,在子府活不过一年。”
风逝夜:“是啊你很坚强,都说刚则易折,可你却活下来了。”
明夕撇撇嘴,没有搭话,风逝夜:“明明怀素已经不计前嫌,可我心里却越来越累,这就是亏欠的感觉吧,那份罪责就像一块石头,一直压在我心里,让我喘不过气。”
“我觉得,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明明好日子就在眼前,我却怎样都快乐不起来,有时候想,把命还给他吧,可是这笔账又不该这么算,当初我爹害了他父母,我既然承诺他,一生一世供他驱使,绝无怨言,可现在却是自己先坚持不住。”
明夕十分疑惑,这件事早就真相大白了,为什么风逝夜还会觉得是自己亏欠别人?
明夕在孤村生活时,听粥八卦说过这事,那时粥八卦还用这件事编了个话本。
当初怀素去寻仇,结果找错了仇人,索性他没有屠人家满门,至始至终无人伤亡,只是带走了那家人的大儿子,后来他还娶了那位大儿子为妾室,入族谱的妾室,地位甚高。
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在孤村,那话本经常被人津津乐道。
可是,为什么风逝夜却不知道真相,甚至因为那件事压在心理抑郁成疾。
明夕说,“你自从来到子府,一次也没有回家过?”
风逝夜迷茫的点点头,明夕又说:“你都是怀素的人了,他也没让你回家看看?”
风逝夜:“我答应过他,不能离开子府。这是我的承诺。”
明夕:“那你的家人呢?可来过子府看望过你?”
风逝夜苦笑,“怎么可能我爹爹害了他的父母,他怎么还敢来子府见我。”
明夕说,“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风逝夜拍拍明夕的头,他说:“我不知道,也许等我累了”
“就放弃了吧”
“下辈子,再继续偿还他”
明夕:“你下辈子还想为他做牛做马?”
明夕还记得,风逝夜在子府时,十分乖顺,但他也免不了被怀素践踏,他承受着不该属于他的罪责,如果现在告诉风逝夜,他没有罪,他们全家都没有罪,是子怀素自己搞错了。
并且他真正报仇雪恨之后,不但不告诉风逝夜,竟然瞒他到如今。
明夕想告诉他,却又想到风逝夜本身就是柔和的性子,也许浑浑噩噩的,对他也是一种幸福。
他一直坚信着,子怀素那套歪理邪说。
某种时候,也算人生圆满。只可惜那是怀素骗来的。
他不知道,风逝夜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崩溃,会不会想不开,会不会做傻事。但他知道,风逝夜已经抑郁成疾,就算没有人告诉他真相,他也会
像风一样,消散
之后的七天,都是风逝夜送饭,每天他都会说几句,‘末路大人,好像很痛苦。’或者,‘明夕你不怕吗?如果末路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些长老会不会把你抽筋扒皮,拿你炼丹’
第七天夜里,风逝夜很慌忙,他用一大块布包好食物,用两根麻绳系好,然后套在明夕的脖子上。
“明夕,一会我打开结界的机关,你快跑吧”
“末路大人的伤太重了,我听怀素说,他们明天就要把你拿去炼丹。”
“我给你做了很多吃的,这些烧鸡你拿着路上吃”
风逝夜带着明夕来到结界机关的地方。
他将机关关闭,困守的结界瞬间消失。
明夕看着外面的天空,他说,“喂,阿夜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风逝夜一愣,随后他甜甜的笑着,“很多年没有人叫我阿夜了好怀念啊”
明夕又问道,“所以呢?你和我一起走吗?”
风逝夜摇摇头,这答案在明夕的意料之内,他又说:“阿夜,我告诉你真相吧,你不欠子怀素的”
明夕将事情全部告诉风逝夜,对方震惊得说不出话,明夕叼起他腾空飞起。
明夕飞在天空之中,风逝夜不断挣扎,“放开我,你一定在骗我吧。”
明夕将他向后一甩,“到了孤村,你就知道我骗没骗你了!”
明夕回到孤村后,发现稀粥兄弟和铁匠都在,风逝夜听着粥八卦眉飞色舞的将那件事讲给他听,不但如此,还承诺第二天让他搭戏班的马车,顺路回家。
明夕身躯庞大不方便随行,但他现在的模样,可把蓝毛狐狸给乐坏了。
终于看见比他更不像人的精怪。
稀乾坤白他一眼,拿出一本秘籍,告诉明夕怎么修炼人身。
几天之后,风逝夜游魂似的在孤村游荡,还是粥八卦眼尖,将他拉到明夕的新住所。
那是铁匠为他凿开的洞府,村子里的精怪们帮他添置家用。
洞内还算温馨,门口也不知道是谁的心思,挂了一副贝壳珠帘。
风逝夜回来后,一直神不守舍的。大家都担心他,这个人好几天不吃不喝,眼看就要油尽灯枯。
稀乾坤舔舔猫爪,他说,要不让铁匠赶紧打一副棺材吧
他说完,被蓝毛狐狸一脚踹出洞。
这一夜,外面下起大雪,风逝夜手里拿着一个海螺,他依靠在洞口,明夕爬向他,“阿夜,你进里面点吧,洞口很冷”
风逝夜:“明夕我没事”
他喘一口气,继续说,“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明夕:“你要回家吗?也好,你父母一定很开心,你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风逝夜摇摇头,他说:“不我要回到怀素身边。”
明夕有些失望,他“噢”一声,转身向旁边靠去。
风逝夜:“你会看不起我吗?”
明夕闷闷的说,“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与别人无关,你觉得好便好”
风逝夜似乎想说服明夕,但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更像想说服自己。
“人非草木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我想我爱他”
明夕:“那你还在纠结什么呢?你爱他,你想回到他身边,那就是你的决定。”
风逝夜急迫的抓住明夕的手,他忽然撕声力竭的喊道,“所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对吧!反正都过去了啊,呵呵呵呵过去的事,都是存在脑子里的臆想”
“我只要,只要不去想,它就不存在,对不对哈哈哈哈呜呜呜”
“所以,做人嘛,干嘛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呜呜呜呜”
“今生遭的罪,都是前世欠的债。”
“都是自己的罪孽,遭点罪也没什么”
“反正,对错都不重要,圆满的大结局,多好”
“所有人都获得幸福,这样不好么”
“我觉得挺好的,对吧”
明夕摇摇头,他觉得风逝夜疯了,他早该想到,这件事对风逝夜而言,就像击毁了他的世界。
他一直信赖的,坚持的信念,被现实无情的碾压。
他深爱的,一直都在欺骗他。
次日,风逝夜哀求明夕带他去渡巛港口,他想去那里看看,从前一直很想看看泠家领地的风光,听说那里四季如春,是极北之地这一代,最暖的地方。
明夕驮着他飞到港口,渡巛港口,因为沿海,虽然位置在北方,气候却非常暖,海边各种高耸的船只,还有来来往往的渔民。
有人看见明夕,十分好奇上前打量。
这时,风逝夜将他随身的海螺递给明夕,“如果有机会,就替我送给怀素吧”
明夕:“我不要要送你自己送。”
风逝夜耸耸肩低头一笑,他说:“那就自己留着吧。”
“不要拒绝我”
“因为”
“这是遗物”
明夕:“什么?”他还未反应过来,风逝夜纵身跳入海水之中。
明夕瞬时跟着跳下去,他将风逝夜捞上来之后,发现他早就服过毒
这都是闹的什么事,好巧不巧,明夕又被一群修士围住。
16化形
16化形
海岸边,有一艘华丽的船慢慢靠近,船头与船尾,刻着一个大字,‘泠’
明夕暗道,这是泠家的船他要快点带风逝夜的尸体离开。如果让他们发现,风逝夜还穿着子氏家族的衣服,后果不堪设想。
船头坐着一位男子,身着深色华服,他头戴玉冠,细眉桃花眼,目光中隐隐藏着杀气。
他没有抬眼看人,手指轻轻抚过古琴,略有些不耐的说,“今天是什么晦气日子,竟然有人在我的码头跳海?”
“捞过来让我看看,啧子家人???”
船上的随从忽然哈哈大笑,明夕怒气冲冲的喊道,“笑屁啊!他姓风!!”
他说完,叼起尸体就要飞走。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明夕被拍在沙滩上。
为首的男人慢悠悠的走下穿,他将古琴递给身旁的人,嘱咐道,“小心点,这是我爹的遗物。”
男人蹲下身子,抬起明夕的龙头,“啧,有趣,头一次看见兽类还穿衣服你这褂子挺有趣啊。”
“这么想做人,不如我来帮帮你”
明夕四爪不停的抓地,男人从兜里拿出一颗白色的珠子,他说:“巧了,今天有人送我一颗千年妖丹,如果我喂给你,你会不会直接化成人形?”
他掰开明夕的嘴,二话不说将妖丹塞进明夕嘴里。
一阵金光散去,明夕抬起头,男人倒吸一口凉气,他指着明夕的脸孔说,“你你”
“怎么长的这么像我堂叔”
明夕:“?”
这男人名叫泠皪,是泠家现在的当家人,泠皪将明夕带回附近的客栈,两人坐在厅堂,他杵着下颚端详明夕。
明夕抱紧自己的褂子,尾巴焦虑的在地上打摆子。
泠皪扶额叹息,“我就没见过哪只妖兽像你一样,化形还能化一半!!”他指着明夕的下摆,无奈的说,“千年妖丹啊!就让你化一半?你到底是个什么妖兽?”
一开始泠皪因为明夕长得像他堂叔的脸,好感爆棚,后来又得知,他还做过是子氏的宠奴,好感顿时低到极点,随后,再得知他是被迫的,好感度回升,又多了几分同情。
随后又得知他竟然姓岩,按照血缘关系,他还有可能是自己堂哥,好感度瞬间爆棚。
明夕看着泠皪 ,心想这家伙怎么阴晴不定的他身边的杀气忽上忽下。
正在这时,几名随从忽然挡在门前,泠皪不紧不慢的站起身,他负手而立,一人率领冲进来,泠皪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伸手将圆桌横在两人中间。
泠皪笑嘻嘻的说,“来者是客,怎么发这么大脾气,没吃饭饿的吗?”
来者正是子怀素,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说,“岂有此理!姓泠的!你欺人太甚。”
“你明知道我们子家需要渡巛岛上的药材,你还封闭港口,阻止渡巛岛的人同行”
泠皪呵呵一笑,他说:“渡巛岛上的贱民也配踏进我泠家的港口?”
“港口是我泠家的,我愿意封哪里,就封哪里!轮到你来多管闲事。”
泠皪一掌聚齐劈向怀素,两人交手时,泠皪:“喲,我说今天那个贱人怎么有点眼熟,你的人跑到我的港口,你不管一管?”
怀素:“你在说什么?”他不解,泠皪转身将地上的尸体拎起,白布落下,怀素的瞳孔逐渐放大,尸体扔在他身上时,他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是风逝夜。
他大吼道,“泠皪!!!!我要你的命!”
泠皪躲闪道,“喲,你这话说的,他脏了我的地方,你还想要我的命!!”
“你们姓子的,都这么不讲道理吗?”
怀素将风逝夜的尸体交给身后人,他扯下披风盖在上面。
他怒到极点,剑指泠皪,他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泠皪拍着手大笑道,“都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啊!”
怀素:“你什么意思!”
泠皪:“他算什么贱东西,还用我亲自动手??”
怀素:“我不准你污蔑他!!!”
泠皪:“就说你脑子不好使,看来是真的。”
泠皪摇头晃脑的一步一步靠近他,“当年你寻仇找错了人,就没想过,一个打不过你的老汉,能杀得了你爹娘?噗哈哈”
“你气势汹汹的杀到人家里,打伤人家爹,吓得老汉什么话都不敢说,任凭你一人之言,只求全家幸免。”
“你带走人家儿子,让人家为奴为仆的伺候你,然后呢”
“你发现,你找错人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却依然想霸着人家”
怀素有些气息不稳,脚步轻浮,他一边向后退,一边说,“我我当时”
泠皪:“你当时是不是想着,只要你不说,他永远都是你的。”
“哈哈哈哈”
“天啊~快来看看,大名鼎鼎慈悲心肠的子怀素,竟然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啊”
怀素一剑劈过去,“闭嘴!!!我只是我”
泠皪:“你只是爱上他了而已”
“噢,说不定他也爱你呢”
说罢,泠皪一个转身从明夕手里抢过海螺。
海螺被扔在怀素手里,泠皪:“要不要听听,你的小心肝儿留了什么话呀”
怀素将海螺靠在耳边,从里面传出一个声音,他说他爱他。
怀素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他死死的抓着海螺,全身颤抖,额头的青筋凸起,面部布上一层汗珠,他咬紧压根,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
泠皪站在他身前,慢慢俯身,贴在他耳边说,“听说他们姓风的,都特别深情爱上谁,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的声音变得犹如鬼魅般冰冷,一字一句的说,“你猜,他为什么死啊”
怀素一愣,一只手穿过他的胸膛
泠皪掏出他的心脏,笑着说,“不如你去冥界,亲自问问人家吧~”
泠皪站起身,一脚踹到怀素的尸体,冷眼看着外面子氏家族的百余人
“今天,我心情好在我没有改变主意前,还不快滚?”
那些随从面面相觑,有一部分向前冲去,被泠皪一只手,隔空炸随身躯,空中顿时飘散着一股血腥味。
肉沫和内脏撒得到处都是,站在后面的那群人,吓得落荒而逃。
泠皪将怀素的心脏扔在地上,不经意踩过去,哀叹道“诶凭你的脑子,就是到了冥界,你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明夕指着他说:“你你你杀了子怀素”
先是风逝夜,然后是子怀素,忽然毫无预兆的死在他面前,他抓着自己的头,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泠皪将他拥在怀里,问道,“哟,怎么了,还哭上了你从前真的是岩家的人?”
明夕没有回答他,泠皪抬起他的下颚,说道:“看在你姓岩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不过你吃了我一颗千年妖丹,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呢?”
明夕吞回眼泪,等等,那颗妖丹好像是他硬塞给自己的怎么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强买强卖?
泠皪抚摸他的头发,说道:“不如你来帮我一个忙”
“子家最近一直想要渡巛岛的药材,你说我如果现在成人之美,不但对渡巛的人开放港口,还亲自派船护送他们去三途港口。”
“子末路会不会高兴的要疯了?”
他一句话所的阴阳怪气,明夕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随后,泠皪命人将子怀素的人头割下,吩咐道,“把这家伙的人头塞进那群贱人的药材里,一起送过去。”
“用我们家的船亲自送”
“我还附带送他们花圈呢”
17化形
作者的话:因为皪这个字是多音字,有[ lì ] [ luò ] [ bō ] 三种念法。
在这里标注一下人物的名字:泠[líng] 皪[luò]
17化形
泠皪站在公堂上,振振有词的说着,子怀素主动攻击他,他才会错手将他杀死,并且有子氏的随从作证,的确是子怀素攻击他在先。
子怀素的奴仆在泠家港口跳海自杀,子怀素不问青红皂白冲到泠家寻仇。
一切都是子家的错。
泠皪表示,自己就跟条白绫似的,洁白无辜。
并且他为了解开误会,亲自将渡巛岛的药材送到子府,以表诚心。
子家长老气得胡子飞起,另一位看似位高权重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他走到泠皪身前,“家仆风逝夜偷走子家的灵兽,并且带着灵兽出现在泠家领地,这件事我们还有待考察。希望泠家主将风逝夜的尸体还有灵兽一并归还。”
泠皪呵呵一笑,“好说好说,不过那只灵兽吃了我一颗千年妖丹,子慕邵大人是不是把账目一并结算?”
“运送尸体和灵兽也不算你贵,友情价八百万灵石”
子慕邵顿时怒不可遏,稍微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他继续说,“泠皪你这孩子诶”
泠皪展开扇子,边摇边说,“子慕邵大人,你我如今的地位身份,也算是平起平坐,我们现在谈得是生意,又不是情分,你又何必自认长辈,对我呼长叹短。你是子家的长辈,可不是我的长辈,并且我们私下又不熟。大人还是不要太过自作多情的好。”
子慕邵:“泠皪你这孩子,你”
“三师祖 19v03v37 .咳咳咳灵石我出让他咳咳咳把明夕还给我”
子末路坐在轮椅上,手帕上片片殷红,“不过八百万灵石而已给你就是了。”
泠皪拍着手说:“哟,还是子家主豪爽,不过子家主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好事,让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说出来也让我沾沾喜气?”
站在身后的墨染怒吼一声,“姓泠的!!你”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子末路摆摆手,墨染冷哼一声后腿一步。
泠皪合上扇子,嬉笑道“对嘛,和气生财啊~~”他拍拍手,泠家的仆人抬上一只纯金的鸟笼,顶端镶嵌各类宝石,单单鸟笼就万分精美。
明夕盘坐在里面,身上穿着锦绣长褂,几串珍珠挂在他的脖颈上,显得他的肌肤更加水润光泽。看得出他最近过的不错,脸颊上的肉,嫩得能掐出水来。
鸟笼底端铺着厚厚的银狐皮,笼子里挂着水果篮。
墨染撇撇嘴,说道:“亏得有人因为他吃不好睡不着,他倒好,过的还挺滋润”
泠皪:“泠家出品必是精品,包装精美童叟无欺。”
墨染上前一步,“你这奸商!这原本就是我们家的”
泠皪:“可是妖丹是我的啊!”
墨染气鼓鼓的一甩袖子,泠皪笑得眉目弯弯的,他靠近笼子,展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故作私密的问道,“喂~小精怪,你可是想好了,你若同意做我的宠物,就算金山银山我也不会将你卖掉,你若不愿意,那我总要把本钱讨回来,你说是不是?”
不等明夕回答,子末路先开口说道,“灵石给你,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但是明夕你若想带走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完,整间屋子的气压降到底点最后由皇室出面调和,泠家人带走钱财,子家人带走尸首和灵兽。
走出官府大门,泠皪摇着扇子说,“子末路,我们来日方长呀”他意有所指的奸笑,墨染想上前,却被子末路叫回。
墨染:“末路这家伙吃定我还需要渡巛岛的药材,现在他知道是你受了重伤,以后还会更加为难我们。”
末路摆摆手,他说:“明夕回来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墨染:“他哼,没良心的,你为了他受这么多苦,他倒好”
末路轻轻咳一声,“好了。墨染不要说了”
明夕将身子转到一旁,眼不见心不烦,他拿起篮子里的水果吃,“吃吃吃就知道吃!”墨染忽然叫道,“你是不是除了吃什么都不需要!”
明夕垂下眼眸,他狠狠的咬下一口水果,转身怼道,“吃的又不是你家的东西,你乱叫什么!像个野狗似的。”
墨染被气得脸颊瞬间涨红,他指着明夕“你你你”个不停,末路震惊的看向明夕,他不顾周围人阻拦,步履阑珊的跑到笼子前,抓着栏杆一脸兴奋的说,“明夕你会说话了什么时候啊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明夕白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吃篮子里的水果,等到了子府,说不定连水果都没得吃,想当初他在子府时,只要是食物,就会被那些人扔掉,哪怕是婢女吃剩的东西,那些人也不允许他吃。
有一次他私藏了一些略微腐烂的水果,蹲在柴房里将那些好的部分割开,他刚刚整理好这些水果,就被他们发现,连同盘子一起被扔在外面。
“就你,还配吃东西?”
那时的屈辱历历在目,明夕更加快速吃篮子里的东西,吃进自己肚子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见明夕吃东西,最生气的就属墨染。
在墨染小时候,明夕经常抢他的食物。什么馒头稀粥,只要明夕在,都会被抢走一半。因此大家都嘲笑明夕,真是个无耻的家伙,竟然抢小孩子的食物。
可是没有人想过,他到底有多少天没有吃到东西,他也不想抢小孩子的食物,但他饿啊
饿到双眼冒绿光,饿得他发慌,就像一头野兽,只要吃一口就好,只要让他不再饥饿就好。
有人饿到想吃自己么?他岩明夕就有过这种经历,在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他哭着咬住自己的胳膊,硬生生撕下一块肉
只为了活下去,因为那时的他,不甘心
他要活下去,才有机会查明真相。
到了子府,明夕被安置在从前的房间里,末路:“明夕,这笼子没有锁你可以出来出来看看,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乖,出来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
明夕依靠在栏杆边,他想,子末路不会以为他失忆了吧,对他的态度就像对待几岁孩童,不过他记得,稀乾坤给他的书籍里曾经记载过,兽类化形如同孩提新生。
就是说,一个修炼过的精怪,通过重重考验,越过仙门,成为瑞兽,他就像一个新生的孩子一样,前尘往事犹如前世。
所以才会有很多修士会抓捕刚刚越过仙门的瑞兽,因为它们那时太脆弱,不小心死掉也是非常平常的事。
末路摆出一副非常温柔的笑脸,他说:“我叫子末路,你叫岩明夕我我是你的”
他斟酌许久,很艰难的说出,“我是你的伴侣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他停顿片刻,叹息一声,继续说:“也许对你来说,我现在就是一个陌生人,但是你应该记得,你还是一只兽的时候,见过我啊”
“想起来了么?在这里,不不不,在外面那座山下,我为你搭过棚子”
他努力说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希望能唤醒明夕的记忆,但是那段时间他重伤不起,根本没有更多的回忆让明夕去想。他越来越苦恼,最后双手捂住脸,弯下腰,哽咽的说,“那时候我病了,没有办法陪你,所以才让心怀鬼胎的仆人把你偷走”
他的一番话让明夕更加确认,他觉得他失忆了,并且想趁火打劫,让他重新接受他,明夕稍微设想一下,倘若他真的如同精怪化形一样,那么他现在一定会对子末路深信不疑。
可是他没有,他现在记得清清楚楚,前因后果一丝不差。
他想,这大概是因为他的灵魂还是人吧
即使沦落为兽,可他终究是人。
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番局面。
他看向子末路,他瘦了,眼底有些乌青,嘴唇很白很干燥,有些微微起皮,他看起来状态很糟糕,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
好像在祈求明夕,请相信他
因为他爱他。
子末路收回目光,他的一片深情好像献给了瞎子,明夕只是看着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就像对待敌人般,上下打量他。
子末路扶住轮椅,让自己后退一步,他说:“没关系的,明夕我们有很多时间,以后你会明白我的”
他唤了仆人,进来几个婢女,谦卑的对明夕叩拜,“这些都是来照顾你的婢女在你没有接受我之前,就让她们唤你公子吧可好?”
他这样君子,真让岩明夕不太适应,即使是他们感情最好时,他也没有这样伏低做小。
好像要把自己低进尘埃里。
倘若他们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明夕会感动吧,至少从前,他就已经被子末路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有些无法下咽。
他没有回应他,子末路依然保持着笑意,对周围的婢女吩咐几句,‘他胆子小,你们说话要轻轻的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新鲜水果,茶饮要随时保持温热’
“他若是不想离开笼子,就让他在里面睡,记得把笼子的门打开”
“切记,不要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如果让我发现惊扰了他,小心你们的脑袋”
他最后一句说得让人头皮发麻,随后他又换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对明夕招招手,道一句‘早些休息’然后离开房间。
第二天,子末路很开心,他的精气神明显比头一天好很多,整个人神采奕奕。
“明夕,睡得好吗?你看我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一盘糖果推到明夕面前,明夕将视线移到一旁,“明夕,怎么不理我你理理我呗。”子末路语气轻松的说道,“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这里有很多好看的风景”
明夕不想理他,这家伙站在他面前,就让他很难受,无论现在他表现的多么温柔贤良,他最残暴的一面永远刻在明夕脑子里。
子末路孜孜不倦的做各种事情来引起他的注意,就在这时,墨染端着药进来,他将药递给末路,略有不满的说,“那个姓泠的太过分了!!!要不要我们带人过去,好好和他算算账。”
“不必”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末路和墨染同时回头,对着来人作礼,“三师祖”
子慕邵温和的点点头,他说:“不必多礼,我来问点事情。”他走到笼子前,很有礼貌的对明夕作揖。
明夕连忙摆好姿态回礼,子慕邵呵呵一笑,捋着胡子说:“还挺有礼貌,这姿态不差于你们啊”
明夕盘坐好,抬头看向男人,“我叫子慕邵是子氏家族的长老之一,你不必拘束,在我看来,你同他们一样,都是孩子”
慕邵客套完,他直接了当的问,明夕是如何被风逝夜偷走的,在他话里,风逝夜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卑鄙小人,想私吞宝物,带走瑞兽卖给泠家换取钱财。
明夕想到风逝夜他就难受,他不能让风逝夜死后还背着污名,更何况对方是睚眦必报的子氏家族,如果按照他们的思维顺序,一定是风逝夜拐走自己,然后子怀素去追赶,最后死在泠家。倘若真让他们这么想,风逝夜的家人一定不得安宁,说不定还会有灭门之灾。
风逝夜已经够可怜了,他爱上一个欺骗他的人,他本性又是言出必行信守承诺之人,他答应子怀素,一辈子供他驱使,说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爱意,也无法抵抗自己的恨意。
所以他才会选择自尽,来结束这一世的恩怨。
明夕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他坚定的说,:“没有人拐我走,而是我听见你们要杀我,所以才逃走”
“那日风逝夜正好在我身边,是我威胁他给我打开机关又怕他去告密,所以将他掳到极北与他无关。”
子慕邵:“我们为什么要杀你?”
明夕:“因为你们想拿我炼丹制药”
末路忽然悲切的说,“无稽之谈怎么会”
随后他好像又想明白什么似的,解释着,“明夕我就算因此命陨,也不会让别人拿你炼丹”他似乎在回忆,垂着头,喃喃的说,“那几日,我对长老们说过,倘若我不幸陨落,你将继承我所有的财产和家仆,子家将供养你一生一世一直到你修成正果”
那几日,子末路的确对家族的人说过此话,因为就算他命陨,来世还是子家人
他可以转世投胎与明夕再续前缘。
他怎么会允许子家的人对明夕剥皮抽筋放血炼丹呢
明夕一定误会他,以为他圈养他是为了图谋他的身躯。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图谋他的身子,可他绝没想过拿他炼丹。
子慕邵了解完整件事之后,他说:“好我知道了”他转身对末路说,“接下来的事,就让我去处理吧”
“我会亲自去一趟泠家泠皪这孩子做事有些极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不要记恨他怀素的事我会为他讨回公道,还有药材的事,也交给我吧。”
“我想我应该好好和泠老夫人谈谈。”
明夕担忧的问,“大人,你可以放过风逝夜一家么?”慕邵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明夕。
“因为他会自杀,也是因为子怀素”
他的话让屋内所有人都很震惊,明夕将怀素寻错仇人,到最后隐瞒不告说得一清二楚。
子慕邵哀叹道,“这个傻孩子,怎么做出这种事”
末路倒是有些感同身受,他说:“也许,他是因为太爱风逝夜,他怕说出真相后,风逝夜就会离开他”那种卑微的爱着一个人,患得患失的感觉子末路再清楚不过,他甚至能明白怀素为什么这么做。
只要他不说出真相,风逝夜就永远都是他的
就像现在的他,企图让一无所知的明夕再次爱上他,他甚至不敢想象,有朝一日明夕唤醒前世记忆,会不会头也不回的离他而去。
明夕根本不关系他们复杂的内心情绪,他再次询问道,“所以,你们不会伤害他的家人,对么?”
末路轻咳一声,他说:“明夕,那是怀素最爱的人他没有娶妻,风逝夜就是他唯一的爱人,我们怎么会对他的家人不利”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为难他们”
他说完,温柔的看向明夕。
明夕点点头,他得到子氏的承诺,也算心安,子家人虽然睚眦必报,但也言出必行。
18化形
18化形
明夕爬过一个小山包,几名婢女在下面焦虑的打着转。
因为这个山包,说大不大却很陡峭,明夕一个人爬上去,而那几个姑娘家却上不来。
明夕趴在山上,就像一个爬墙的孩子,双手撑过横面,探出头看向远处。
山峦之中,有一座山特别高耸,明夕记得那是云吉山,因为山腰部分有一个大窟窿,那是明夕在化形时用头撞的。
云雾之中,有位白衣仙人飘在中间,以他为起点,咒印一环又一环的飘向缺口弥补山体缺失。
那仙人好像发现了明夕的存在,他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明夕。
明夕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击飞,婢女们被这景象吓得失声尖叫,明夕的身体向下坠,他感觉那位仙人身上的气息很奇怪,甚至和他身上的气息相抵触。
在他思考时,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明夕抬头看去,子末路的面容温柔敦厚,微笑中带了一点宠溺,“怎么跑这里来了爬这么高很危险的”
明夕被他的柔情蜜意恶心的一身鸡皮疙瘩,但让他意外的是,他的双腿映入他的眼帘。
他化形完成了?他成人了?
不对不是他变成人,而是他变化成人,妖精修为五百年修老人身,千年修青年身修为越高变化的人形越年轻漂亮。
明夕被放在地上,他双腿一软差点跪下,还好子末路手疾眼快将他抱在怀里,明夕渐渐有些失神,他到底是因为化形而得了双腿,还是因为子末路的气息才呈现双腿。
因为他的腿,没有丝毫力气,就像刚刚被废掉时那样,他们不允许他站,他们会将他的双腿用几根木头固定,让他保持跪着的姿态。
半个月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用腿站立,之后他就被扔进柴房,日日受那些人折磨。
想到这里,明夕莫名的恼火,他推开子末路险些让自己栽倒,末路不敢再上前,几名婢女围过来,小心翼翼的搀扶明夕,可明夕的腿就像没有骨头,软趴趴的无法站立。
明夕跌坐在地上,他垂下头,身子微微发抖,手指抓进泥土里,好像自身又被拉回那时的回忆之中。嘲笑鄙夷以及幸灾乐祸。
“明夕”子末路担忧的询问他,明夕没有吭声,末路一连问了三声,换得明夕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句‘滚。’
“明夕我又怎么了?”末路双手抱头,甚至找不到任何原因,明夕的脾气越发古怪,刚刚还好好的,忽然就发脾气。
他沉思着揣测着明夕生气的源头,当他看见衣摆下那双腿时,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
他怎么会忘记他曾经做过的好事,此时非彼时,那时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失意。
末路小心翼翼的靠近明夕,他能感到明夕的愤怒,可他还得硬着头皮将明夕抱起。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身边的婢女静若寒蝉,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回到屋内,明夕被放在床上,末路看着那双腿,白皙又修长犹如上品的美玉,他的手刚刚落在脚踝处,明夕立刻挪动着身子。
末路抓住他的脚踝,就像从前那般,他喜欢和他玩点情趣,前提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
明夕没有拒绝他,这让他很意外,但接下来,明夕丝毫不带感情的说了一句‘别碰我。’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大有一副,他愿意如何便如何,明夕将身子依靠在床角,头靠着墙壁,双眼没有焦距,彻底无视子末路的存在。
明夕觉得没意思,当初自己激烈反抗,反而会激发对方的兴致,后来他曲意迎合,更是成全子末路的心思,恶心自己的意志,何必呢,无论是真讨厌,还是假喜欢,现在想想都觉得没意思。
不如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不了生气了将他弄死,或者更加残忍的对待他。
再那之前,明夕不想恶心自己。成全别人。
他想起曾经有人说过,他岩明夕喜不喜欢都无所谓,即便再讨厌,他还是要天天面对子末路,即使再恨,他还是要被子末路玩弄。
所以他的喜好与他本人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就是一个玩物罢了。
他曲意奉承时,心里无论多么厌恶和恶心,他都要笑着侍奉子末路。
他不需要感受,那就是他的生活,他们将他掏空,让他沦为一种工具,就像子末路的桌子,椅子,他的感受不重要,子末路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事。
所以,他的价值只有侍奉子末路,然后让他得到快乐。
折磨他是因为主人重视他,要他时刻感受到主人对他的在意,他们无数次强调在意,而不是爱意,就是让他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每当鞭子抽在他身上时,他身子会有一种心安,好像自己并没有完全被抛弃。
就像玖枫亭说过的话,他的家族不要他,他的朋友躲避他,没有人需要他,他只有子末路
才能证明他存在的意义。
明夕那时候的确想过,子末路折磨他是因为在意,子末路恨他是因为爱意,子末路无论对他做什么,都是出于对他的喜爱,只要他乖一点,或许就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哪怕是痛苦的,那也是出于一种极致的喜欢,只要一想到有人这么炽热的爱着自己,需要自己,一切的折磨都被蒙上一层甜蜜。
苦也就不再是苦痛也变成了期待。
他岩明夕还不是神,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当一个人无法避免伤害时,他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他会改变自己对世界的看法。
这不是软弱,而是人的本性,想活下去的本能而已。
当他选择妥协时,老天又与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岩莨菪出现在他面前,以一种强硬的手段将他从子府带走,又让他接受所谓的真相。
刚刚得知真相那会,他是崩溃的,亦如他被冤枉时,同样让他生不如死。
由生至死,再由死回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希望破灭破灭希望反反复复,他就像一颗被人嚼烂的甘蔗,被压榨全部的水分后,变成一堆毫无用处的渣渣,再被扔进沸腾的热水里。
他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
“明夕”
末路轻轻呼唤他,明夕没有丝毫回应,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手拿开,末路感到惶恐不安,他想和明夕交流,正常交谈那种交流,但现在明夕显然是不愿的。
他也可以用之前的办法,强硬的让他回答他,他知道现在的他,对于明夕而言依然强大,可是他不敢也不能再那么对待明夕。
他想要的,永远不是一个人偶,他想要只是岩明夕而已,可惜他懂的太晚了
末路试探着去解释,他想让明夕知道,他当初年少不懂事,做了很多让明夕害怕的事,他希望他能理解他,或者他想说,就当他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原谅他吧
他的家人,朋友,所有人都对他说,那时的事,情有可原,他不必太过自责,那时他们都很年少,自然会比较冲动行事。
说道情深之处黯然泪下,明夕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对他说的话,无非是‘滚’和‘恶心’。
末路离开房间时,就像打了败仗的狼,夹着尾巴惝恍逃走。
他站在门外许久,明夕的拒绝让他感到窒息,从前从来都没过,他的眼神和话语就像无数把刀子一下一下插在他心里。
他想让他们像从前一样,就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他以为是失而复得苦尽甘来,结果却是不翼而飞乐极生悲。
他不想失去他,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要将他夺回来
从前他可以感动他,以后也可以只要他更加更加的宠爱他。
终有一日,明夕会被他感动。
末路想好之后,转身冲进屋子。却在临近床边时停下脚步,他看见明夕的眼睛,写满了恐惧和畏怯。
即使那神情转瞬而逝,下一刻就变成了漠视和冷淡。
明夕的态度让末路非常心疼,明夕的神情很疏远,一句‘滚’让末路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一下。
末路站在原地不动,即使明夕对他说了二十几次‘滚’即使每一次都让他心如刀绞,可他觉得,也许多听几次,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只要他在明夕面前,多出现几次,明夕就不会那么怕他了
他想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怎么会轻易的被赶出去。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明夕不再说话,末路悄悄的靠近,他随时准备着下一句‘滚’或者‘滚开’来袭。
但明夕没有,他摸到床边,明夕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
他站在旁边,等着与他交流,哪怕是恶语相向,也比被漠视要好,可是明夕却
直接无视掉他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凝视明夕,他想如果以后一直这样该怎么办,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至少明夕是他的 哪怕一辈子都这样,至少明夕还是他的。
当他有这种想法时,一个声音在他脑内响起,真的吗?明夕真的属于他么?
如果明夕不甘不愿的留在他身边,他们真的会长久吗?
他想到他的三师祖,当年他与泠家小公子的事闹得两家结怨颇深,虽然事出有因可终究情非得已,泠家小公子最后身死匪窝,即使三师祖将那些匪类赶尽杀绝又能怎样,留给他的终究只有一具尸体。
听说,泠小公子是自杀而亡,并非死于匪徒之手。
他三师祖说过,他以为他们一辈子就那样了,却不知哀莫大于心死有多可怕。
他总想着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即使泠小公子对他不理不睬,但他可以关他一辈子,当他的世界里只有他时,他们总会日久生情。
却不料,泠小公子私跑出府陷入歹人之手。
他三师祖最懊悔的莫过于太过自负没有及时发现爱人的异样,第二没有保护好心爱之人。
泠小公子死后,三师祖每次想起心爱之人就会痛彻心扉,呕血不止,整整三十年之久。
家族里的人都很担心他,那些年,家人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三师祖心哀不止呕血而亡。
末路看向明夕,他不用试想失去明夕是什么感受,在明夕失踪的这些日子,他充分体会到他三师祖的悲痛,如果呕血可以止痛,他不介意让自己血尽干枯。
可是比起死亡,他更害怕失去明夕
他会花更多的时间慢慢让明夕接受他,至少目前他要做的就是不让明夕再讨厌他,或者不再畏惧他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恩威并施的对待他。如果不这样做,他永远也无法让明夕真正的再次接受他。
末路慢慢的起身,伸手去触摸明夕的眉眼,明夕就像被惊醒的小兽,瞬间露出狰狞的表情,拍开他的手,末路扑到他身上,明夕吓得失声大喊,对着末路连抓带咬无所不用其极。
最后末路将明夕置放在腰上,双手举着明夕的腋下让他坐在自己身上。
“好了不打了,我认输”
明夕呆呆的看着他,他搞不清楚子末路要做什么,这张笑脸下是不是藏着更加恐怖的嘴脸,身子被末路轻轻摇晃,对方说了一句“明夕你赢了”
“高兴吗?”
明夕只是恍惚一息,他扭过头从子末路身上离开,他的腿依然无力,又无法走路,只好依靠在床边,头靠在一边不去看末路。
末路的手抓住明夕的手腕,明夕立刻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末路一个用力拽到自己怀里,他抱着明夕,下颚抵在明夕的头顶,略带威胁的说
“岩明夕,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依然可以为所欲为”
“你拿我没办法,你应该清楚”
“你我之间的悬殊”
他的话的确如此,明夕没有反驳,僵直的身子也渐渐放软,一副你随意的模样,子末路温柔而又小心的抱着他,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越发暧昧,明夕垂下眼眸,眸子里凝结一层冰霜。
“明日我带你出去可好?”
“听说十年一次的鉴赏大会就要举办了。到时候会有很多炼器名士带着绝顶神器出席。”
“你从前曾经说过,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只等鉴赏大会时好好挑选。”
明夕看向他,两人眼神交汇时,末路微微一笑。
无论何时,总会有几个地方让明夕蠢蠢欲动,比如铸造修士们的鉴赏大会
但前提不是子末路提出来的,想来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他想去子末路想要,这是场再简单不过的交易。
明夕转过身脱下衣衫,背对着子末路,将脸埋在枕头里,心想着无所谓的
末路顺着他的耳廓吻到脖颈,顺着脊柱一路吻至尾椎,他慎重的爱抚着,在他的温柔攻势下明夕软得如一滩春水,可是自始至终明夕都没有转过身,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明明他的身体是那么快活
显然他们的身体十分契合。
但也只是身体而已吧
在两人共同到达巅峰时,末路抱紧他,咬着他的耳尖哽咽道
“明夕你看我一眼”
“好不好”
泪水融进两人的发间不见踪影,许久后,明夕起身拽过衣衫,末路连忙问道,“明夕,你先别动,我唤人抬水”
明夕缩回床内,末路有些欣喜,他殷勤的拉下床幔,慌忙穿好衣服跑出屋子。
不出半刻,一桶热水出现在床边,末路掀开床幔,将明夕抱入水中,他不停的为明夕忙前忙后。直到他将明夕放回床上。
本想小怡温存却不料明夕再次拍开他的手,末路呆愣许久,即使现在他明知道明夕不情愿,可现在不是他放手的时候。
他霸道的将明夕拥在怀里并排躺下,强硬的让明夕面对他。
他看得出明夕的眸子里,不是恐惧就是愤怒,但这又能怎么样,他总要习惯面对他
然后慢慢的看到他的改变,重新接受他。
末路将明夕抱得很紧,让他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胸膛,让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是为了他。
即使,明夕一直重复着,“滚”
末路垂下眼眸,看到明夕露出的肩膀,那上面还有一片红痕,他们才刚刚共赴云雨,热情却消散的那么快。
明夕的身子在发抖,他的双手狠狠的抓着末路的臂膀,指甲扣进肉里,几条血丝染红他的手指,末路就像不知痛似的,将他扣在怀里。
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好了不要怕了没事了”
“都结束了”
他轻声吟诵睡言咒,明夕的身子渐渐放松,他不知不觉眼皮发沉,在末路的安抚下进入梦乡。
次日,他是从子末路的怀里醒来,第一时间想也没想用尽力气将子末路推开,以最快的速度躲在床角。
末路坐在地上,他看向明夕时,眼眶有些湿润,但他知道,明夕不会一朝一夕之间就接受他,现在他会这样对他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是他自己无法接受罢了。
早餐后,墨染来送药,见明夕对末路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一时没忍住便斥责明夕,说的话无非就是,从前的事末路还小,会做下错事也是情有可原,难道明夕就没做错过吗?
既然彼此都有责任,明夕何必这样对待末路。更何况末路又不是不管他。至于要像现在这样摆出这么难看的脸色么,这府内所有人都如此认为,末路有错,却不在全责。
明夕忽然冷笑一声,转动轮椅向别处,墨染拦住他,“不许走!觉得自己理亏了吗?”。
殊不知,在明夕心理深知一个道理,人心都是偏长的,这子府上上下下哪个不是子末路的家人,奴仆和随从。
他们就算认为子末路是无辜的,明夕都不觉得稀奇。
他们觉得他有错,那便有错,反正他们也不是岩明夕的朋友家人
只是如此责备就想让他对子末路改变态度,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越是这样责备明夕,明夕越会厌恶子末路。
“墨染”
“别说了”
墨染气不过,“可是,他”子末路忽然怒吼道,“我让你闭嘴,知道吗?”
墨染怒气填胸,说:“末路你非要作践自己吗?”
末路泄气的说,“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管了”他慢慢走向明夕,“明夕的事,你也不要再多嘴”
“不然”
“我不会饶过你第二次。”
他二人最后不欢而散。但明夕不认为他们会因为自己反目成仇,说不定是墨染故意为之。
多好解释,为了让子末路有机会展示对自己的恩赐,墨染不会不配合。
毕竟,墨染有多维护子末路,明夕最清楚不过。
这场‘维护’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无论是巧合还是预谋,到底是什么,明夕并不在意。
至于子府其他人对他的看法,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看向窗外,思绪飘的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