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君心难测
有左晚衣作榜样,秦轻舟亦晓得要差宫人去预备让皇帝梳洗。太监和宫女似乎早有准备,很快就回来。他们一直盯着地面,无声无息地把东西放下,其中有名宫女更嘱咐秦轻舟如何为皇上更衣。他们还细心地给秦轻舟带来一套干净的侍卫服。
这下子宫人都知道他和皇帝的关係了,只希望这件事不会被传出去。秦轻舟苦笑道。
当他正要用沾上热水的抹布清洗段玄璟的身体时,段玄璟突然醒过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脸色阴霾。左右张看,看到只有秦轻舟一个时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虽然知道皇上对自己并非有情,可是当他亲耳听到皇帝这样豪不留情地拒绝自己,秦轻舟心中苦涩。
「皇上,请让臣帮忙清理吧。」
「...上次也是你做的吗?」段玄璟虽然惊讶秦轻舟在场,可是秦轻舟一早知晓他和桂青晏之事了,而且皇帝一向习惯有人侍侯,想通以后也不再娇情。唯一不安的是怕秦轻舟会看出雌伏的是他。
「不,上次微臣只是把皇上送回宫中。」
「那就不劳烦你了,朕亲自来就可以了。」皇帝心中有一丝难过。这次桂青晏匆匆离去,皆是有要事在身吧!
「昨夜之事万万不可跟他人提起。」段玄璟终于回復皇帝应有的样子,严厉地警告秦轻舟。秦轻舟连声答应后,便被皇帝赶出去了。
秦轻舟这才真正体会「君心难测」。他只好强打精神,回去自己的院子练武,不去思考皇上的态度。
在内宫司的议事厅中,容知秋一边看着名单,一边听着谢开的报告。
「容大人,请你放心吧。我找来服侍皇帝的都是嘴巴最严。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出去。」。
「那就好了。假若我听到皇上的是非的话,只怕他们可不是进内宫司的刑房就可了事。」
「...小的明白了。以后秦侍卫夜宿寝宫的话,我都会要他们像今日一样好好服侍。」
「嗯,以后你若有困扰的话,就直接找我,皇上不欲让他人知道他的喜好。你千万不可为这些事而打扰皇上。」
「谢过大人教诲。容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若果不是大人昨晚就提点了我们,只怕我们就会不小心冒犯皇上。」段玄璟前脚一进寝宫,容知秋就后脚赶到,不慌不张地吩咐谢开为皇上准备。
宫中真是任何事都瞒不住容大人呢!谢开心里佩服容知秋的能耐,也警惕自己行事要慎言慎行。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容知秋心思诡秘,常人难以端详。皇上与容知秋的情谊深厚,对于新男宠的出现,容知秋却表现大度,务必让皇上如意称心。谢开猜想容知秋不会放任那个男宠太久。就算皇上有多宠幸那个男宠,宫中遍布容知秋编织的网,男宠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对容知秋来说,段玄璟诱惑秦轻舟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强大快感,他暂时不介意秦轻舟继续侍侯皇帝。
秦轻舟与段玄璟缠绵时,他每一眨眼,压在段玄璟身上的人都变了。
一时是秦轻舟,年轻的侍卫以下犯上。
一时是文王,近亲通姦,妄顾伦常。
一时是桂青晏,一个臣子却能叫皇上如此卑微。
一时是容知秋自己,又丑陋又恶毒,沾污着高贵的皇上。
看着爱慕之人和他人交欢,叫他下身硬得发痛。一股又一股的强烈快感冲击着他的全身。就在段玄璟被秦轻舟强制内射时,他也同时达到绝顶!
只是快感散去后,余下的只有对自己的厌恶。他愈用虚妄蛊,心就愈毒。五臟六腑都泡在毒液里腐烂,用刀子割开心臟就会流出黑水。
为免败露皇上的异常,容知秋已根据父亲的告诫一早就下了几道命令。
绝不可以呼出桂青晏之名。
绝不可质疑桂青晏的突然出现和消失。
绝不怀疑「桂青晏」说的话。
藉着这几次操纵虚妄蛊,容知秋发现皇帝真的受到这几道命令的影响,下意识不去怀疑桂青晏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南馆、为何能随意不被通报就能出入皇宫。
他能如此顺利都是因为段玄璟太喜欢桂青晏了。虚妄蛊的特性是藉着心之所爱去影响一个人的思想。若果一个人没有心仪之人的话,虚妄蛊对那个人就完全没有影响。爱得愈浓,虚妄蛊就愈有威力。
若果用在自己身上的话,自己是会又如皇上一样轻易被摆布呢?容知秋冷冷一笑。
容知秋收回心中的杂念,继续提起精神看着密报。
北戎使团还有一个月就要来到了。他必须提防朝中有人会勾结北狼,便着京务厂监视一些臣子的举动。大楚虽然在三年前和北戎定下议和协议。现在北戎在少狼主的带领下不断扩张势力,难保北戎会跟大楚撕破脸。
前门有虎后有狼,上京的还会有贤王。
贤王只比皇上年长六年。辈份上来说,他却是段玄璟的伯父。当年,年近花甲的和帝退位后,由年仅十八的怀帝继位。太上皇在颐养天年时,一位年轻的太妃怀孕了,诞下的就是贤王。太上皇老来得子,自然十分疼爱幼子。由于年纪相差太大,怀帝未把贤王当成威胁。贤王出生数年后,和帝过世。怀帝便揽起照顾幼弟的责任。对贤王来说,怀帝亦兄亦父。怀帝跟贤王手足之情甚深,把南边三省的封地赐给贤王后,封地的官员任命和税收都由贤王管理。贤王之前为皇帝打仗时领的士兵亦留在封地里。简单来说,贤王就是南方的「土皇帝」。
若果贤王继续当他的「土皇帝」,容知秋也不会如此防范他。朝中太多老臣子想推贤王上位,贤王也不像表现出来的无害。容知秋很清楚这一年来不少官员上门求见,而贤王也在广纳良才。
容知秋一边喝茶,一边翻看密报,读到一道消息时,狠狠捏碎手中的茶杯。苍白的手掌满是鲜血,容知秋完全不觉痛,双眼仍然紧紧盯着密报。
周飞亭已经悄悄回到京城了。
他本该继续守着北方的边疆。不过,他有着极好的借口,他声称皇上登基以来,他都未有机会面圣,现在边疆情况好转,他才能离开北方。
周家一直野心勃勃,想把天下改为姓周的。之前的皇帝都能勉强压下周家。怀帝在位期间,贤王手下的千鸟军能与周家制衡。但是现在段玄璟没有文臣的支持,也没有任何军权,更不得民心,周家还不蠢蠢欲动?
他想杀的人太多了。只要对段玄璟的皇位有威胁他都想杀。北戎少狼主拓跋锋。定国将军周飞亭。贤王段金屏。
在密谋对付他们之计时,容知秋更担心的是那三人也有一样的想法,要对段玄璟下手。
究竟要如何才能在北戎使团来的时候保皇上平安?
该死的,为甚么这三个煞星要同时来!?
第十七章 秦家密信
秦轻舟确认四下无人后,便快速秦家的密信。
到目前为止,他给秦家的情报不多。秦轻舟虽因救驾之功而与能接近皇上,但是他待在宫中时日尚浅,还未摸清皇上喜好。
皇上喜欢的高贵冷艷的还是娇俏可人的女子?皇上看重女子有哪些才艺?舞蹈?弹琴?皇上平日最常待在哪里?他最喜欢甚么颜色?
秦家对于后位志在必得。就算得不到后位,退而其次都要取得贵妃之位。
先不提其他族人,秦轻舟一个已有有四个同父异母的姊妹,其中两个是秦希鹄的嫡女。秦希鹄把她们当成 18↖48↖28 未来太子妃一样来栽培。文王在生时,她们太过年幼。当她们终过及笄之年时,文王却已在黄泉路上。
虽然他们仍怨恨段玄璟害前太子,可是野心却足已让他们冷静谋略。
太后是姓秦的,皇后是姓秦的。若果皇上英年早逝,留下的皇子不就任秦家摆布?
皇帝也许以为与秦家结好会得到名门的支持,殊不知这将会是他的催命符。
秦轻舟虽然被家中长辈蒙在鼓里,可是看秦家的态度,就觉得他们不是诚心与皇上修好。幸好,他能给的情报也不多。就算再多的情报也不会帮上忙。
皇上喜欢怎样的女子?皇上喜爱的是男儿郎。
若果他喜欢的是娈童之流,也许亦能迷上女子。
只是,他心中所慕之人应是伟丈夫,甚至愿为之雌伏于人下。
而且如此贪吃的身体根本没有女子可以满足!
秦轻舟又陷入与段玄璟疯狂的一夜。他自问不算好色之人,可是他竟被一个男子勾引出凶猛的一面。他从未试过操得如此淋漓痛快,只想肏得男人满身都是他的味道。段玄璟无处不动人,粉舌灵巧,声音撩人,甚至那泪痣亦是销魂。他尤其喜欢年长的皇帝被他肏得热泪盈眶,眼角桃红。只要见过男人那副诱人情态,任谁都会产生一种矛盾的心态:想欺负高高在上的皇帝,亦想保护他让他不再难过。
秦家这次来信的用意就是要秦轻舟注意段玄璟的安危。
周飞亭带着亲兵回到京城了。相信他不日就会去面圣。
鹰将领着三千亲兵逼宫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对秦家来说,活着的段玄璟暂时比死去的段玄璟更有价值。而且,他们素来与周家不和。当秦家拥护文王时,周家就公然支持武王,好不让秦家太过得意。假若周家抢了段家的天下,秦家很难明哲保身。
秦家亦暗示必要时应对周飞亭下手。
对于此项任务,秦轻舟抱有深深反感。他是为了娘亲的幸福才愿意进宫当紫衫侍卫来得到情报。他虽知秦周之争,可是周飞亭是个值得敬佩的英雄。秦轻舟一直希望能在战场上一展所长,暗地里也能跟随周将军杀敌。
不过以自己的对祖父的了解,他们应会预备留几手。就算自己不下手,也有其他人会下手。
他自觉出卖皇上已经是不忠不义,断不可再犯大错。
不管要保护皇上,还是要担心秦家谋害周将军,其中最关键的时期应该就是北戎使团来临之时。
一想及此,他就不由头痛。
秦轻舟或是容知秋都没估到周飞亭胆大包天,风驰云走。
段玄璟刚下早朝,在御花园吃几口糕点便要回去不见天日的御书房处理政事。
冷不防,全副武甲的魁梧汉子倏忽出现,吓得段玄璟被糕点呛倒。
身旁的秦轻舟脸色一沈,喝问来者何人。
来人高大健硕,精壮的体格撑起银甲,犹如天将下凡。黝黑的肤色并不会让他看上去像山野奔夫,反而更显得他具有昂霄气概。卧蚕眉下一双鹰目神采奕奕,正是气宇轩昂的英雄相。
男人昂首阔步,丝毫不惧众侍卫的威胁。单从他的步姿,便知他武功高强,不下于自己。
「皇上,你终于也招了紫衫侍卫。只不过我看除了长得像文王的那小子外,其他身手比我军的校尉还差。」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男人挑眉睥视,气势凌人。
「末将参见皇上。」一句话全无尊敬之意。男人连曲膝也没有,彷佛接受拜见的是他。
「..。周将军免礼...」
此人正是一回京,京城都要震上三下的定国将军周飞亭。
段玄璟仍然魂不附体,背上冷汗涔涔。
老鹰何时飞回京城的?他不是一直待在北方的吗?
周飞亭来得无声无息,容知秋还未来得及把消息传给他,他就已经冲入宫中。
每每见着周飞亭,段玄璟便好似羊儿见着狼一样。
朕现在是皇帝了,根本用不着怕他!
段玄璟努力压下恐惧,正想给他下马威时,周飞亭却疾步上前,一手拿起糕点大快朵颐。
「这些份量也太少了吧?」周飞亭把桂花糕一扫而光。「不过味道还可以。我在北方都是在啃包子,好久没吃甜点了。」
周飞亭目中无人的举动让段玄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洩光了。
在一旁的秦轻舟也是惊讶得连「无礼」也说不出口。周家当真敢不把皇帝放在眼内!
他看到段玄璟僵硬的动作,心中怜惜。周将军一日不交虎符,皇上都要受到拑制。皇上一定是在担忧周家按捺不住要谋反。
段玄璟的确是在害怕。但他的脑子里还没有扯到逼宫这件事。
他纯粹是在害怕周飞亭其人。
这份惧意是从来而来?这就不得不提当他还是三皇子时与周飞亭的交集。
第十八章 被迫女装
那时正是华妃去世的一年后。某日是难得的休沐日,段玄璟也没有心情去玩乐,只想待在房间内练字,谁都不见。
大皇子的宫人却特意来他的院子一趟,说主子想邀他同乐云云。鑑于大皇子之前的劣迹,段玄璟称病不出门。可是,侍侯他的太监陈央叛主媚外,捅破他的谎言。段玄璟只好认命地跟着宫女到大皇子的院子。出门前,他特意往自己衣服塞满厚棉,待会少受点拳打脚踢之苦。
一见大皇子,他便咬紧牙关,等待痛楚的来临。大皇子却越过他,走出房间。门一关上,数名宫女便开始脱去他的衣服。
「住手!你们在做甚么!?」段玄璟的喝止全然无用。
当上衣被脱去时,里头的厚棉趺在地上。宫女一见,知晓厚棉之用,都开始捂着脸笑,笑得段玄璟大窘。
然后,她们拿出月华色的袄裙要段玄璟穿上。这不就跟其他公主所穿的衣服一样吗?段玄璟头皮一麻,当下抗拒不从。
其中一名宫女狠狠掐住他的腰,手劲大得在肌肤上留下红痕。
「莫非三皇子想惊动主子?」那名恶婢冷嘲道。
「三皇子,你快些换上这些衣服,也少受些苦。奴婢也不想主子怪责下来。」
宫女又是威迫又是哀求,段玄璟软硬不吃,可是才十三岁的他不能力敌众人,裙子最终被套上。他被折腾得没有力气,接下来就顺从多了。宫女将他的头髮分股,结髻于顶,就成了百花分肖髻。她们插上漂亮的簪子,有的镶有珍珠,有是有百花纹。她们又为少年施粉画眉,妆梅涂唇。当她们终于放过段玄璟时,他已经认不出铜镜内的少女是自己。
「...想不到三皇子打扮后也有几分华妃的殊色...」
「若果是一位公主,也不会是今日光景...」
宫女们的轻声细语并没有传入段玄璟耳中。段玄璟还在惶恐不安,猜想这又是大皇子想出来的侮辱。
大皇子回来时,一下子楞住。他扳起段玄璟的下巴,细细打量,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在段玄璟脸上烧了一个洞。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羞辱之词让段玄璟的脸一片火热。大皇子费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取笑自己弱小如妇人?
「三弟,其实我今日是想邀你一起出外同游。」
「那皇兄为何要我作女子打扮?」
「这与三弟无关,你只管跟着我来就可以了。」
段玄璟不欲这丢人的打扮被其他人目睹,自是千般不愿。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大皇子收回难得的和颜悦色,神色凶狠。「你今天怎么也得来!」
段玄璟一上马车,已坐着的大皇子就冷不防一脚把他踢倒。段玄璟摔在大皇子跟前,他忍着痛楚,撑起四肢正欲起来时,大皇子却把鞋子都踢出,双脚搭在他的背部上。
「我的脚正好有点冷了,你来给我当脚炉好了。」大皇子猖狂地说。
段玄璟不服,背上却似有千斤坠压着,跟被五指山压着的孙悟空一样。大皇子虽只比段玄璟大上四年,体格远比弟弟壮健。而且他尚武,武功高强,平时他打段玄璟已手下留情,否则段玄璟已死了不知多少回。所以段玄璟根本不能抵抗。他又羞又怒,却仍然一脸倔强。
「你千万别哭啊!妆花了的话就饶不过你。」大皇子愈踩愈高兴。想到以前华妃如何对待他们母子,现在子承母过,之前占尽父亲宠爱的人被自己踩在脚下,他就十分畅快
虽然他十分讨厌这妖妃之子,要不是为了要让嚣张的周飞亭吃土,他才不想带他出门。
大皇子与周飞亭的恩怨就说来话长。
某日,大皇子跟一众名门子弟游乐。其中一人在酒席上提到他的妹妹,把她夸得天仙下凡。大皇子年纪渐长,就过几年就要聚妻纳妾,怎会不明白如此赤裸裸的暗示。他隐约透露有兴味时,周飞亭就冷哼一声,大声说他的妹妹姿色一般,只配给其胞妹当侍女。
周飞亭的不满是冲着大皇子的。
之前,大皇子和周飞亭相谈甚欢。周家有撮合大皇子和周家小姐之意。传闻中,周家小姐有如花容貌。而且,若成亲的话,他就会得到周家和一众武官的支持。因此,他对周家小姐也有兴趣。当他终于见上她时,她的美貌的确让人形象深刻,但让人更形象深刻的是她的脾气。
周将军只有一位夫人,并无小妾。夫人肚子争气,生下了三子一女。不知是因为出生于以武闻名的周家,还是因为上有三位兄长,周红英是位巾帼不让鬚眉的奇女子。
那位在周家横着走的姑奶奶脾气火爆,对上飞扬跋扈的大皇子,就如火花碰撞。一次会面让二人不欢而散。
这隻「雄鹰」他可无福消受!
大皇子责怪那悍妇无礼,周飞亭却觉得是大皇子惹怒其妹,错失良缘。
「哼!我的妹妹才是最漂亮!不是我自负,就算是宫中的金枝玉叶也没有她美!」周飞亭挑衅道。
「胡说八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入宫见过公主才口出狂言!」
「好啊!我们来打赌看公主是否真的比英英更美丽。我们不能随意出入皇宫,你改天把公主带来,我们评比一下。你输了的话,白啼乌就要给我。上次英英看到就已经很喜欢,我正好借花献佛。」
「哈哈!好大的口气!那若果你输了呢?」
「照夜就为你所骑!」照夜乃周飞亭爱马,乃周将军在他十六岁生辰所送的礼物。论速度的话,照夜比白啼乌还要略胜一筹。
不过,对大皇子来说,名马不是重点。他就是嚥不下这口气,看不得周飞亭张狂。
周红英的性格让人不敢恭维,可容貌之美也是世间少见。在探望一众公主之后,大皇子大失所望,暗嘆自己的妹妹没有一个特别出采。此时,他远远瞧见他的出气包,看着他瘦弱身影,突发奇想,才有段玄璟李代桃僵一事。
一路上,大皇子不停告诫段玄璟别洩漏身份。就算他不耳提面命,段玄璟也觉大楚三皇子作妇人打扮不是光采之事。
当马车到达目的地时,大皇子啧了一声,穿上鞋子。段玄璟如释重负, 18。48。29 豆-Ding⑩④0⑤96⑥3⑦ ∮暗暗揉一揉背后。
段玄璟一下马车便发现自己是在近郊,看样子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别院。
时值初冬,段玄璟不由微微颤抖。大皇子见状,着人拿出雪白兔裘。段玄璟要接过兔裘时,大皇子却亲自替他系上裘衣,状甚亲密。
「你可是我的好妹妹,为兄怎舍得让你受寒?」段玄璟不惯他的温柔语调,心中一寒。
由于穿着陌生的长裙,段玄璟走得很慢。大皇子不时要停下等他,脸上却没有任何不耐烦。大皇子对宫中的其他公主十分亲和,和二皇子也算得上兄友弟恭,唯独对他这个弟弟辱骂动粗。段玄璟曾希望大皇子也能对他一视同仁,想不到竟是在如此荒谬的情况下发生。
到了大厅,有六个少年在内谈话。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谈吐举止来看他们每人都高贵不凡。
「周飞亭,我把公主带来了!」
一时间,本来还有说有笑的大厅立时静谧无声。
段玄璟目光闪烁,不敢看向众人。由于太过害怕被发现男儿身,紧张得眼角泛红。
我是不是要露出马脚了?他们会不会笑我一个皇子装成一个公主?
过了良久,终于有一名少年开口。
「未知公主芳名?」
就在段玄璟还在犹豫时,大皇子已跳出来维护他。
「我这次是私自带公主出宫,为免惹上麻烦,她是不会说出真名的。」
「真是太可惜了。」
「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在场的都见过周小姐了,你们就评一评吧!我和周飞亭,谁胜谁负?」
「不用评了。」周飞亭走上前,站在段玄璟和大皇子身前。
少年穿着简单的软甲,走路时虎虎生威。年纪轻轻,已经浑身霸气。
一双鹰目炯炯有神,直盯着段玄璟。段玄璟只觉得好似被老虎看中的猎物一样,浑身不安。
突然,少年扬起嘴角,豪气大笑。
「我,周飞亭,输得心服口服。」
「哈哈哈!我早就说了赢的人会是我吧!」大皇子也是开怀大笑,突然停下,狐疑地看着周飞亭。「...你输了怎么也这么高兴?你好像比我还要高兴。」
「殿下因名马而乐,而我却是因美人而乐。名马焉能赛美人?」他向段玄璟笑一笑。「娘子真的太好看了!」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周飞亭一把抱起段玄璟,藉着厉害的轻功一下子就纵入林中。
「我带娘子去赏梅,会在申时带她回来。」温香软玉入怀让周飞亭心情大好。「大舅子,照夜就在马廐里,你自个儿去取吧!」
第十九章 定下婚书
段玄璟被周飞亭掳走后,却是不慌不闹。他少年心性,又佩服又好奇周飞亭的轻功。周飞亭毫不费力抱着他一个大活人,脚尖一点地,就如苍鹰翔天跃到远处。
当他们终于在树林深处停下时,周飞亭并未立即放下他。
「我还担心刚刚太快太高会吓着 18、48、29 管 理贰贰柒伍壹八陆八一八 ‥你,想不到你人小胆却不小。」
「你的武功好厉害!宫内的侍卫都没有你的功夫俊!」段玄璟心里激动,小脸也染上红晕。
「哈哈,那些不入流的功夫怎能跟传承百年的神风纵相提并论!」段玄璟的讚美叫周飞亭大悦而傲天一笑。
「神风纵吗?好霸气的名字。若果我也能学会就好了。」皇子皆要习文修武。段玄璟在武学上的天份远没有大皇子高。最重要的是,师傅也教得不用心。有些人觉得段玄璟长大后跟他母亲一样又是个祸害,恨不得他平庸。有些人觉得他是个失势的皇子,用不着讨好。所以,他努力锻练了许久,仍是被指徙有其形。
「那是周家的独门轻功,不会随意教给外人。」
「哦。」武侠梦碎,段玄璟小脸也垮下来。
「我没说我以后不教你。」周飞亭柔声道。「等娘子过门以后,我家的绝世传承为夫自然会一一传授。」
「胡说!我才不是甚么娘子!我是...」看在周飞亭眼里,段玄璟犹如炸毛的猫一样可爱,让他的心也似被猫爪挠挠。
「我是...算了,总之你先把我放下来。」
「不放!你先叫声夫君给我听。叫得我心里熨贴舒服,我才放你下来。」
「你...!你怎可对皇家之人如此无礼!」
「哼!周家从来都是翱翔于九天之上。别说是你一个小公主,就算是你的皇兄来了,我也无所畏惧。」」
段玄璟虽知周家手握军权,得武官顺服,但是亲眼目睹周飞亭何等霸道张狂,仍是让他不禁瞠目结舌。
「娘子不喊也不打紧。幸好我自小劝练长枪,臂力傲人,你就儘管放心躺在我的怀中吧。」虽然隔着兔裘,周飞亭仍然能摸到段玄璟的细腰,只觉她太小太轻了。
这个无赖!段玄璟咬牙切齿,不哼一声。周飞亭也不着急,慢慢欣赏怀中之人。
鬓云欲度香腮雪,玉钗风动百媚生。俏脸莹波玉洁,皎洁如瑶池之月,粉面含羞芙蓉醉。蛾眉好似烟华染,一点绛唇映贝齿。美人无处不可人,但最出采的是一寸秋波,顾盼间似有宝光流露。一双眼睛似喜似嗔,欲撩欲拒。左眼下有一泪痣,彷若持笔人为色所迷,把持不住,瀚墨错点在美人图上,却成一记神来之笔,风流至极。冰肌玉骨衬上一身雪白兔裘,这小人儿落在少年眼里就好似可人的雪团儿。
段玄璟见周飞亭的目光愈益炽热,脸愈来愈近,心中大惊。万般无奈下,段玄璟终于含糊地吐出一声「夫君」。
不情不愿的软糯声音让周飞亭十分受用,猿臂一伸,把段玄璟放下。
「乖,我还以为娘子太过喜欢我的怀抱,不愿离开呢。」
「...你不要再唤我娘子了。」
「可以,那我改唤你的闺名好了。你的闺名是甚么?」
「...我...」
「莫用假名诈我!」一记高喝吓得心中有鬼的三皇子噤若寒蝉。周飞亭一瞬间又嬉皮笑脸。「算了,我不叫你娘子。那改唤你卿卿好?还是心肝儿好?」
「周家公子好不要脸!我从未见过如胡搅蛮缠之人!」对段玄璟来说,这已经算得上狠话了。平时他一双眼睛气势迫人,可是现在如花妆容却把这「迫人」改成「勾人」。
呵呵!这雪团子凶起来真是要命。要命的可爱!
「反正你都说我不要脸了,那我就承你贵言。」周飞亭咬破自己的指头,鲜血溢出。然后他疾如风,一手轻易捉着少年的手腕,把染血的手指按在段玄璟的玉指上。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纸,迫段玄璟以血印上指纹。他自己亦印上指纹,再小心地把纸塞回怀中。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段玄璟根本阻止不了。他看到手上还染着周飞亭的血,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你刚才迫我在甚么上印指纹?」
「现在没有笔墨,所以我会回去再写好的。」周飞亭吮一吮手指上的鲜血。「那将是我们的婚书。」
就算他不知道段玄璟的名字,有了指纹,他才不怕找不到人。他这人粗中带细,观察段玄璟时已相信他公主的身份。段玄璟身上有着贵气,非寻常人家可教养出来。玉指纤纤,一看就知从没做过粗活的。而且,他跟大皇子段玄谨状甚亲密,除非是兄妹,否则有男女大防。
而且,若果婚书传出去的话,就算段玄璟不认可,也没有人敢跟周家长子争佳人。
他把这有公主指纹的婚书呈上皇帝跟前的话,皇帝也会以为公主与他已有私情。
就在他打着如意算盘之际,段玄璟却衝进他怀中想去抢那张纸。可怜他个子不够高,摸不到胸口。
周飞亭开怀大笑,一手把段玄璟一双玉臀掀高,一手揽着他的腰肢,低头在他的耳边调笑。
「娘子,我们还未成亲。男女授受不亲。你就不要轻薄我了。」
「你要我怎样做才可以把这撕掉?我真的不能跟你成亲...」
「...好吧,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这样吧,每逢宫中的休沐日你都要来找我。一年之后,我自当将婚书双手奉还!」周飞亭循循诱之。
「你真的会守信用?」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周家从来不出反口覆舌之人。」
「一年太长了,可否改为半年?」
「那就改为一年半吧!」
「...半年。」
「两年!」
「...一年就一年吧!」
看到段玄璟无奈答应的样子,周飞亭眉飞色舞。
我定会在一年内拿下她的芳心!到时,就算用不上婚书,她仍会心甘情愿当我的小娘子。
我周飞亭看中的就会亲自争取!
第二十章 两小无猜
又到了休沐日。
马车一到达上城区一个隐蔽的院子,段玄璟就顾不得宫人的呼唤,急不及待地跳出马车外,往院子直奔去。高大的守卫一看到他,也没有拦下他,反而行礼。
他跑得太急了,一个不小心,就要绊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周飞亭已飞出,稳稳地接住他。
他耳听八方,早已听到熟悉的马车声,便立时去迎接他的小娘子。
「飞亭!」段玄璟笑逐颜开,虽然被周飞亭抱着,却没有以前的抗拒和僵硬。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是我在的话,你的脸儿就会花了。」周飞亭轻轻把他放下。
「我实在是等不及去看丹骥的宝宝了!」段玄璟小脸红扑扑的。「小马儿呢?」
「马儿还小,城中人太多,怕吓着了牠,所以我要随从把马儿领到藏云山去,英英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真的吗?我怕英英等得闷了。我们还不快快出发?」
「这急性子愈来愈像英英了。你先喝上一口茶吧。」周飞亭怕他待会饿着,已要人预备一些糕点和茶。段玄璟眼前一亮,桌上糕点虽没有宫中的昂贵,这份心意却实属难得,就好比那东篱饼就只有京城南记会做,不在卯时去买的就会买不到。段玄璟虽然吃得急,可是皇家礼仪深深刻他的骨子里,吃相远比周飞亭优雅。周飞亭也不吃,只是在一旁看着他吃得鼓鼓的腮帮子。
「嗯!今天这黑蜜糕特别好吃!你也嚐嚐吧!」
「真的?那你给我一口好了。」周飞亭直接低头咬上段玄璟筷子夹着的黑蜜糕。「真的好甜。」
「你...明明还有这么多,怎地偏要吃我的?」段玄璟嘴上抱怨,手上筷子没有閒着,给周飞亭的盘子添了几块糕点。周飞亭笑意更深,一下子就把糕点扫光。
吃过糕点后,骕骦已被领出。段玄璟见只有一匹马,便知又要与周飞亭共乘。骕骦虽高,可是在这几个月内段玄璟骑术愈发精堪,他一跃而上,牢牢地坐在周飞亭身后。
「娘子,可要抱好了。」周飞亭一声低喝,骕骦疾出,只留下滚滚尘埃。
段玄璟现在脸皮变厚了,一声「娘子」也不会再叫他满脸通红。他靠着周飞亭,周飞亭身上的热度让他十分安心。
之前退避三舍的霸道少年已经成为了他最重要的友人。
话说周段二人第一次见面后,段玄璟一回宫,就在大皇子的迫问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闻言,大皇子立时脸色大变。
那声大舅子他可担当不起!
本来他只不过是想挫一挫周飞亭的锐气,哪会想到周飞亭会是个情种!若果他发现真相的话,一定会认为是大皇子故意作弄他。他这样骄傲的人在众多人前说要娶一个人,结果却是个少年的话,他就会成了京中笑话。大皇子见识过周飞亭的可怕,没有人会想承受周飞亭的滔天怒火。
大皇子之前尝试与文人交好,例如桂家。可是,他跟那些人话不投机。以后想得太子之位,还需要周家相助。上次与周红英争吵一事已让周家不满。不过,周红英终究是女子,不会直接影响周家对他的支持。周飞亭却是周府大少爷,在周府地位只在周将军一人之下,他的话份量极重。
大皇子只好安慰自己。周飞亭现在只是图新鲜,三弟又这么年少,要成亲也要等上五年之后。人心在这漫长五年就会变了。
再说,三弟又不是真正的女娇娥。相处久了,周飞亭就会觉得还是那些大家闰秀温柔可爱,善解人意。
于是,他便下了决定。他要段玄璟千万不可洩露身份,继续与周飞亭周旋,把婚书取回来。
故此,每次休沐日,段玄璟都会被大皇子接过去换上女装,再被送到城中周家一个隐蔽的院子与周飞亭见面。周飞亭都会带他到不同地方游玩。皇子出行又怎可没有宫人在旁的?可是,那是周家大公子,没人敢得罪他。而且,跟着段玄璟的都是大皇子的宫人。大皇子早已发令,着他们不要多管閒事,好好闭嘴。所以,那些宫人全都留在周家院子中,静候段玄璟的归来。
对段玄璟来说,周飞亭是一个极好的玩伴。
他们去沈忧湖抓鱼。周飞亭捉来了十几条黑鱼,段玄璟只捉了一条小得可怜的红鱼。鱼烧好后,黑鱼腥味重得连周飞亭也皱上眉头。结果,鱼儿就给周飞亭的爱鹰掩日当晚餐了。
他们一起骑着马追狐狸,结果,追到了狐狸窝,看到了一堆可爱的狐狸幼崽。
周飞亭又教他驯鹰。掩日是他见过最有人性的鸟儿。周飞亭指使他时,他都会立即服从。可是掩日就是不听段玄璟的指令。任是他百般努力,掩日就是飞到远处,不回到他身边。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回来,他又把一隻死老鼠丢到段玄璟跟前。段玄璟不怕,反而觉得好笑,周飞亭却是气得说要掩日三天没有兔肉吃。
周飞亭有时也会与友人比武。段玄璟因着年纪太少,只能在旁观看。周飞亭的武功精深奥妙。莫说是同龄人,就算是对上大人,他仍然游刃有余。每当看到周飞亭舞动银枪时,他就会又敬佩友人又激励自己要劝练武功。
他们一起玩军棋。周飞亭从来没有放过水,每每把段玄璟杀得一子不留。段玄璟屡败屡战,现在虽然仍然在输,可是也会杀得周飞亭只余下六颗棋子。
一开始,他还怕周飞亭霸道无礼。由于段玄璟还年幼,他顶多是占占嘴上便宜,却也没有作大不敬的举动。渐渐地,他便忘了自己的身份,愈来愈期盼休沐日的到来。
这一段日子对周飞亭也是同样的快活。
他没想到如此美貌少女,喜好会跟男孩一样。不过,这就更合他心意了。他不好赏花吟诗,也不精通音律。京中不少小姐都有意接近他,他却觉得听她们说话无聊,不如回去练武。当他谈到兵法时,段玄璟也能跟上对话。虽然见解没有他深入,也着实叫他惊喜。
不过,他最喜欢段玄璟的一点是,段玄璟嘴硬,心却是软得像初生的兔子。
有次去抓鱼,周飞亭想在佳人前表现,哪知抓来的鱼都十分难吃。反而,段玄璟的鱼却是肉质鲜甜,他只是咬了一口,就说自己饱了,要周飞亭吃。
有次找到狐狸窝时,周飞亭见段玄璟喜欢幼狐,想把牠们都捉回去,段玄璟却不忍骨肉分离,只看多几眼便依依不舍地离开小狐狸。
二人去摘果子时,会把最大最好的给他。
当他与人比武后,会担心地看他有没有受伤。
跟段玄璟相处愈久,他就愈发喜欢这可人的粉团儿。他不由庆幸自己金睛火眼,挑着一个如此好的媳妇儿。
当二人到藏云山上的草原时,就见不远处有名红衣少女骑在马上。骏马红鬃曳地,身健腿长,好不威风。
少女美若天仙,颜如蕣华。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灵气迫人。红衣夺目,英姿飒爽。段玄璟在宫中见过不少美人,那股精神气儿却是那些美人都比不上。
「大哥!嫂子!」周红英高声呼道,脚跟一踢,赤马一瞬间便奔到二人前。「嫂子,今日我们又不会入城,你为何还在装作男儿郎?我都快要忘记你穿花裙的模样了。」
段玄璟现下是富家公子骑射的打扮,穿着翠绿色四合如意纹箭袖,脚下踩着黑白长筒靴。
他已经有好一阵子都不用化妆穿裙了。有好几次,他与周家兄妹在城中游玩时,遇上几个登徒子。周红英爆竹性子,她立时提鞭打人,把人打得大叫「女侠饶命」。有时,有几个不长眼的也想调戏段玄璟,周飞亭便会出手。段玄璟最后都要拉着他,怕他出手太重。虽然没有遇上危险,可是就扫了游玩的兴致。后来,周红英索性作男子打扮,段玄璟求之不得,也借机穿回男装。周飞亭暗地埋怨自家小妹教坏了段玄璟,让他好久没看到佳人曼妙姿态,但是,他觉得自家娘子就算不施胭脂水粉也甚为好看。俊俏公子的模样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是每个姑娘都能像你一样能穿着裙子去狩猎的。」
「大哥,你也太护着嫂子了吧。」
对于「嫂子」这称呼,段玄璟已经放弃纠正了。他曾尝试要周红英不再用这个称呼。周红英当真是飞亭的妹妹,她一句「好嫂子,你就告诉我名字吧?不然,我就唤你大哥的心尖儿?」,段玄璟就被她说得不敢再提这件事。
他们一落地,周红英就热情地拉着他去看小马。
虽然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段玄璟心中早已把周红英当作半个妹妹,也不抗拒她的亲近。
整个后宫都厌恶他的生母华妃。公主从小都被她们的母妃教导不要与他亲近。兄妹之间虽不像他与大皇子之间针锋相对,却是冷淡如陌生人。这个热情好客、生气勃勃的小姑娘让他找到当兄长的感觉。不过,周红英个子比他高,又爱调笑他,有时他也在无奈自己是不是被一个小姑娘当成妹妹。
「看,这就是丹骥的第一个宝宝。这是牠第一次踏出周府呢。」
丹骥就是周红英的爱马。之前,段玄璟见丹骥时就已对牠的红鬃爱不惜手。有一阵子牠都烦躁不安,段玄璟都不敢接近。有一日,牠却突然好了。周红英说丹骥发情了。段玄璟便好奇问「发情了怎么治」。周红英抱腹大笑,指着周飞亭要他解释。一向豪爽的周飞亭也不由扶额,认真地要段玄璟不可问其他人这个问题,不然他会很生气。最终,段玄璟还是没有弄清怎么一回事。不过,这匹小马就是「治疗」的产物。
「我们还未改名字,就等着你出主意。」
丹骥一身赤毛,其子却浑身雪白。马儿身上有九个火红斑纹,
「九蕊这个名字如何?」段玄璟思索一会儿才轻声道。
「好名字!」周飞亭含笑看着在抚摸小马的段玄璟。「九蕊就送你吧!」
「不成不成!这太贵重了!」
「嫂子,你就别推却了。大哥本来就想送你的了。」周红英帮口道。「你现在连一匹马也没有,你收下九蕊正好。」
「唉...我是不可能把牠带回宫中的。」大部分的皇子和公主都有养马。段玄璟却不敢。养马的开支是落在他的月例上。他的月例已经少了,人也养不好,何况是马呢。而且若是其他人如大皇子看中马,把牠讨走,他也没有办法。
「既然九蕊不能跟你回宫,不如九蕊依然归你,但是我们会继续养在周府中。我不会让其他人骑牠的。」周飞亭强势地说。「若是你再说不要九蕊的话,我就直接把九蕊放回山里去。」
「...飞亭,谢谢你,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段玄璟心中一暖。他能有这样的友人真是太幸运了【豆-Dīng104059⑥⑥37 18ь48ь30 】。
三人又一同跟小马玩了一会儿后,周飞亭去吩咐下人预备回城时,周红英悄悄把段玄璟拉到一旁。
「下次的休沐日就正好是花灯会了。那天我们一起穿裙子,好不好?你别让我一个人打扮,不然我哥会笑我是不是在思念哪一家少年。」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穿裙子。」
「我也不喜欢!可是这是难得的花灯会,所有人都会好好打扮的。乖嫂子,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在周红英的卖力游说下,段玄璟终于答应了,周红英高兴得抱住他,段玄璟立即挣脱她的怀抱。
「对了,我偷偷跟你说,我看到哥哥给你做了一个花灯。你呢?你有没有打算也给哥哥做一个花灯?」
看到段玄璟的神态,周红英便知道她说中了。
周红英心想。哥,我这样帮你,你在花灯会上拿下嫂子后可要好好谢我!
第二十一章 花灯缘尽
在马车上,段玄璟心在不焉地抱着怀中的花灯。
久违的女装让他作了一个决定。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以女儿身出现在周飞亭眼前。
不知不觉间,他跟飞亭已经相识十个月了。
一开始,他是想等着把婚书弄到手才告诉他真相。可是,跟周飞亭相处的日子让他愈来愈喜欢这个有点霸道却又不失温柔的友人。
他不能对朋友说谎。就算要得罪大皇子,他还是得告诉飞亭真相。
也许飞亭还是会愿意继续当他的朋友?
周飞亭早就等候良久。他难得地不穿软甲,穿着白色锦袍,脚踏丝履,头上也戴了金冠,贵不可言。他目如朗星,鼻如悬胆,气宇不凡,英姿焕发。不少路过的少女都脸红心跳,猜想这是谁家好男儿。
一看到他的粉团儿,他脸上就浮起灿烂的笑容。
鬓云半掩芙蓉面,侧边钭插金步摇,一转秋波万象春,香唇一点桃花殷。一袭金纹绛裙衬上软烟罗,光采照人。
「飞亭,你今天怎么这副模样?」段玄璟惊讶道。「你的护甲呢?」
「英英说今日不会舞刀弄剑,把我的护甲都收走了。娘子,你觉得我好看吗?」周飞亭调笑道。
「嗯,好看,我刚刚看到那些姑娘都在围着你打转呢!」段玄璟也没有旖旎心思,单纯讚嘆友人能吸引不少女子。
这句话听在周飞亭耳里就是他的娘子在呷醋。
「这些姑娘都没有你美呢。我今天可得好好把你看牢,免得有人把你拐走。」
「你稍正经点!英英呢?」
「小妮子刚碰上史家小姐,便缠着她玩去。」周飞亭哪里不知周红英故意製造机会让他们独处。
段玄璟无语。早知如此他就不用穿着女装了。
「娘子,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可喜欢嘛?」周飞亭的花灯的侧身有几枝梅花。周飞亭心灵手巧,他以铜线作骨,裹上丝布,染上颜色,梅花几可乱真。
「谢谢你,这是第一次有人亲手为我做花灯。」段玄璟接过梅花灯,一双美丽的凤眼内满是笑意。
看到段玄璟为了一个花灯便如此高兴,周飞亭不由为他心酸。他跟段玄璟相处这么久,便隐约发现他不得宠的现实。他的吃喝用度都远比他熟悉的皇家子弟差得多。有时,周飞亭自觉不过做了一些小事,他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不过就算娘子之前没人疼也不打紧,他一个人会把他所缺的份儿都补上。
「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做花灯。」
下年我们还会不会一起去花灯会也难说呢...
周飞亭愈是对段玄璟好,段玄璟便愈不好受。
就在段玄璟沈浸在内疚时,周飞亭兴奋地嚷道。
「娘子,这是不是给我的?」
「...我做的没有你好看。」段玄璟难为情地把花灯递给周飞亭。
周飞亭沈思良久,才终于小心翼翼地询问。
「上头画的是掩日?」
要是掩日在的话,一定会啄死段玄璟。明明是雄魁的巨鹰,却成了可怜巴巴的墨色小鸡【豆丁 18±48±31 整理18±48±31】。
段玄璟点头。
「唉,这个就不能用了。」
「...虽然模样是丑了点,可是做工结实,绝对可以下水的。」段玄璟做坏了五个花灯,花了好大功夫才成功作出这个花灯。他还特意把花灯放到浴桶试浮,务求完美。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太喜欢了,舍不得放到水里去。」周飞亭语气诚恳。
「...那我下次再做一个给你吧。」段玄璟盈盈一笑,周飞亭魂儿都飞在九霄云外,几乎想亲上去他的脸蛋。不过,周飞亭还是有良心的,他要等他的小娘子长大后才亲嘴儿。
大街上热闹繁华,到处都有美轮美奂的花灯装饰,光亮得连天上的明月星星都黯然失色。
二人一边走一边欣赏花灯,却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一对壁人品貌非凡,惹人侧目。有些人认出周飞亭,心里羡慕他艷福不浅。当他们欲上前打招呼时,本来还温柔似水的眸子瞬间变得如刀剑般锋利。周飞亭鹰目一瞪,他们就不敢打扰佳人。沈醉在美景中的段玄璟自然对此一无所知。
当他正专心地细看一个老虎花灯时,周飞亭唐突地握住了他的手。
玉掌温,琼枝嫩。周飞亭感受着手中的细腻风光,心都要化作一汪春水。
段玄璟想把手抽出,周飞亭却是握得紧紧,气得让段玄璟的耳朵发红。
「娘子,你明明不讨厌我的,为甚么连握手也不愿呢?」话里间有罕有的冷峻。
因为我是男子!若果你知道你握住一个男子的手,你绝对不会如此欢喜!
见段玄璟如此奋力抗拒,周飞亭也没有兴致,遂放开他的手,冷着脸孔径直离开。
他走得极快,当他终于稍停时,才发现段玄璟不在身后。
坏了!自己该不会把娘子气走了吧!
要知道娘子年纪尚小,不懂男女之情,又一向易羞。自己刚刚怎么就胡乱发脾气了?
周飞亭十分自责,当他打算动身去找段玄璟时,就见段玄璟拿着两个糖人儿回来。
「飞亭,你看,这个使枪的像不像你?」
「我还以为你因不快而离开了。」
「...我从来都没有讨厌你。」段玄璟把糖人儿塞到周飞亭嘴里。「我请你吃糖人儿,你别再生我的气好不好?」
虽然不过是劣糖所製,可是周飞亭却觉得连心都感受到甜腻。
二人走到河边时,便见河边附近有些摊子。有些摊子在卖花灯,有些则提供笔墨让人在花灯画上图或是在彩纸上写愿望。由于两人都已有花灯,便只是取彩纸写下愿望。周飞亭很快就写好,只见段玄璟专注认真地写字。他一探头,段玄璟立即紧张地挡住。周飞亭心中更是好奇了。
「娘子,你写了甚么愿望?是不是与我有关?」
我希望你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后,不会生气,仍然继续当我的朋友。段玄璟期盼地想。
周飞亭一见段玄璟脸上浮现红晕,便以为自己说中,乐不开支。
二人将花灯放入河中后,段玄璟看着飘走的花灯,终于鼓起勇气提议要与周飞亭到安静之处。周飞亭误以为他终于开窍,自是同意找个隐密之处谈情说爱。
街上人来人往,哪里都不清静。平时相会的院子也不很远,二人遂决定回去。
一路上,人愈来来疏。他们经过一座桥,桥下的河流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就在渡桥时,一把熟悉的温润声音响起。
「这不是三弟吗?」
段玄璟的脸色立时失去血色。他往声音的方向一看,就看到二皇子和一众侍卫。二皇子身穿绣有仙鹤图纹的黛色丝袍,玉冠下乌丝如云,就算不穿皇袍也掩不住他的不凡气度。然而,他俊美如玉的脸上有着一丝错愕的神色。
虽然没有与大皇子那样相熟,周飞亭与二皇子也算泛泛之交。听到他的话心中一惊,不敢猜想他话中的意思。
「三弟,你为何穿妇人之衣?」假若之前周飞亭还心存侥倖的话,这句话就直接粉碎他的希望。
「...三弟...难道你就是三皇子段玄璟?」周飞亭脸色铁青,一双眼睛不住扫视段玄璟全身。
二哥怎会刚巧在这里出现?
段玄璟也是十分惊惶。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周飞亭受伤的神情大大刺激了他。
...早知晚知也是一样的了。何必再说谎。
段玄璟最终艰难地点头。
「骗人!怎会有皇子长得这样...」话未说完,周飞亭突然一把向段玄璟胯下处摸去。
感受到下体被人紧握,段玄璟全身一僵。一抓到胯下的一团肉,周飞亭触电似的鬆开手,双眼瞪得如铜铃大,不同的情绪在脸上交替。
「大胆!周公子怎可对皇子如此无礼!」二皇子不满道。
周飞亭却好似没有听到,他脸上一片阴霾,眼睛内是恨意。
「呵!殿下真的太厉害了。」周飞亭从来没有对段玄璟用过这么冷酷的语气。「把堂堂周家大公子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意思?」
「不是的!我也很后悔自己骗了你。我本来打算告诉你一切的...」
「你不会以为我会继续当个傻子吧?你那张嘴除了谎言外还能吐出甚么?」
「殿下真不愧是华妃之子,就算是男儿身也能如此娇媚。不过,殿下跟华妃最像的不是相貌,而是那恶毒心肠和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好手段。」
「我差点就害了我的好妹妹。我怎会一直任由一条毒蛇靠近她?」
周飞亭每骂一句,段玄璟就觉心上又穿了一个洞。
「不是的...飞亭,你听我说...」段玄璟想靠近周飞亭,却被他猛力推开,从桥上噗通一声落到水中。幸好,河水极深,他才没有摔死。
但是段玄璟水性不佳,在慌张下手脚更是不听指挥。他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昂首呼吸,只见桥上周飞亭愤然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没有悔意,似是在怨恨段玄璟掉入河中竟还活着。
「别装了,水流这么慢,你又怎会有事?你装可怜给谁看?我是不会再上当的了。」说罢,周飞亭就愤然离去,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河中的人。
看到周飞亭的绝情,段玄璟悲哀得放弃挣扎。脑子里闪过形形色色的人。父皇,母亲,皇兄,公主,周飞亭...
他的身体愈发跟河水一样愈来愈冰冷。迷迷糊糊间,他听到皇兄的声音。
「把他救上来。」
在二皇子的马车上,段玄璟浑身湿透,头上的金步摇已落在水中,头髮凌乱,脸上的妆也因水而化开,整个人好不狼狈。他垂头丧气,身子缩成一团,因着冰冷而不住震抖。
二人沈默了一会儿后,二皇子先开口。
「三弟,我没想到你扮作女子时会让人如此惊艷。」二皇子的声音低沈。段玄璟畏缩地抬头,只看到皇兄的眼睛深色如墨,像要把一切染黑似的。眼睛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沈淀,不由让他微怯。
「不过,三弟也糊涂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快要十四了?你很快就会愈长愈高,声音也会变得不再清脆,根本不能瞒过周公子。」
「...我原本是想今夜告诉他真相的。唉...我不是有心骗他的...都怪我没有早点说出来...都怪我误他...」段玄璟摇摇头,眼内是一片空虚。
「我见他恨不得要把你千刀万剐,你以后可要小心远离他。」二皇子嘆了一口气。「虽然你有错在先,他又是周家公子,不过他这样推你落水,意图谋害皇子的罪名也是少不了。」
「别!他不是故意伤我的...而且这事说出去的话,不就会让父王和皇兄失了颜面?今日之事就此撇过吧。」
「皇兄,我求求你,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段玄璟哀求道。「我以后不会再犯错的了。」
「...好吧,我不会说出去的。谁叫你是我的三弟。别人可没我好说话。」
段玄璟不住道谢,感激皇兄竟然饶过周飞亭和自己。二皇子要他说出来龙去脉,他心中感恩,也就把一切娓娓道来。
「这也不怪你。反而这都怪皇兄惹事。」二皇子的话一开始让段玄璟感动,下一句话却形成最锋利的箭,狠狠插在他的心窝。「当日,若你是用三皇子身份出现的话,也就没有这样多风风雨雨了。没人会在知道你是三皇子后仍喜欢你的。」
没人会在知道你是三皇子后仍喜欢你的。
这话说得对极了...
泪水不住落下,模糊了视野。
段玄璟只顾低头哽咽,完全没看到二皇子充满恶意的微笑。
第二十二章 书房闰乐(h)
「周将军特意来皇宫该不会只是为了吃糕点吧?」段玄璟缓缓地说道。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眼睛冷冷地扫向周飞亭。
皇上在气势上丝毫不输周将军!哪怕周将军突然出现,皇上仍然沈着应对。一旁的秦轻舟看着段玄璟,佩服着他的胆色。这才是一国之君应有的姿态。
其实,段玄璟只是在虚张声势。多年来的习惯让他能完全把感情隐藏起来。
他可没忘记自花灯会之后,周飞亭对他的态度如何。若非他们一直没有独处的机会,周飞亭早就打死他。
但是,他再害怕,现在也身负皇帝的责任,他绝不能在一个臣子前怯场,尤其当那个臣子是个随时都盼着拥兵逼宫的大将军。
「我相信北方的战报你都看到了吧?」
「周将军劳苦功高,护住了残日城又夺回了锦山城,有如此骁勇善战的周将军,实乃大楚的福气。不过,朕不明白这事又与周将军回京有何关係?难不成是来京城想论功行赏?朕已经叫人快马加鞭去封赏给将军了。眼下周将军离开北境,疏忽职守,只怕要将功抵消过。」
「残日城可是补给的主要渠道,取回锦山城也填上边疆的缺口了。北方已经暂时平定。北戎的狼子才刚打完西宁,现下应要休养生息,不会无谋地来攻打大楚边疆。直到来年春天为止都不用担心他们。」
「所以将军你才安心地回来京城过冬?若果有敌来犯的话,就算你周家的马出名神速,也来不及回到北方战场。」
「哈!有敬山和遂云在镇关,我何需畏惧?这几年来,他们杀的蛮子数量都快要追上我了,无人不识混元锤和博浪戟的大名!只要周家男儿坐镇,绝不会有人能越过!」
「比起北方,京城才是真正的战场。末将自然要回来为皇上分忧。」
「将军无需为北戎使团一事而忧虑。礼部的左大人一早已经安排得井然有序,朕心甚悦。将军,你可以放心回到北方去。」
「哼!那个色慾熏心的草包?想不到胸无点墨的人可以爬到如此高位!也只有你敢把这不忠不义之人放到身边。」
「左大人贵为礼部司事,容不得你出言侮辱!」段玄璟的声音带有怒意。
「...皇上,你为了一个小人动气?」周飞亭内敛的眼睛内愠怒溢出。
段玄璟才发觉自己刚刚竟有胆责骂周飞亭,背部冷汗冒出。
「可恨当年武王没有听我一言去远小人。只怕皇上也不会信臣一言。」
你在生甚么气?只准你恶言相对,不准朕回击吗?
「左晚衣是有能力去担此重任。他的计划周详,有不少出采之处。他绝不是你口中的平庸之辈!」秦轻舟听到段玄璟对左晚衣的维护,生出一股酸意。
「皇上,你真的打算跟狼子一起吃喝玩乐?」
「少狼主拓拔锋会是大楚的客人,自当要用心招待。若果少狼主有求和之意,对大楚是一大好事。」
「皇上,那是妇人之仁。」周飞亭话中有剌。「皇上从没上过战场吧?想来也是,皇上自小就跟那些公主一起待在深宫,怎会有机会去打仗呢?」
「末将却不会忘记手下有多少好汉被那些蛮族所害。」
周飞亭略带苍茫的低声让段玄璟心头一紧。
周飞亭在十九岁就随着父亲从军,待在寒冷的北方。一直以来跟外族的西篱、北戎交手,亲眼目睹战场的惨烈。
「末将之前曾跟拓拔锋交过一次手。」周飞亭一想起来,肩上的疤痕就隐隐作痛。「那隻狼是不会被驯服的。」
呵!先不提北方的狼,就算是大楚的鹰也在等机会反咬朕一口。段玄璟又好笑又郁闷地想。
「周将军,朕会在亲自见过少狼主后再作定断。」
「无妨,反正在那些狼子来到前有一段时间﹐末将会让皇上明白一片苦心。」
「...将军打算何时回去北方?听将军的语气,见过北戎使团后也没有理由待在京城。」
「皇上,末将回来并不是只为了北戎一事,而是听到了不少流言,末将心系社稷,自然要回来尽一个忠臣的本分。」
「你所谓的流言是指...」
「白毛犬在京中横行霸道的歌连北方的小童也会唱。更有人谣言说后宫虚空只因皇上独宠一人...」
段玄璟闻言,怒得一手拍在桌子上。
「大胆!容知秋乃朕之右臂,对朕的忠心天地为鑑,你岂可如此抹黑!?」
「刚刚一个左晚衣你要护着,现在一个太监也成了你的右臂?看来那些谣言也不是空穴来风!皇上是否当真被那太监彻底迷住?」
「...胡说八道!你不会明白朕与知秋的情谊。」
「看来那个太监远比我想像中的厉害...」
「周将军,你再对皇帝无礼的话,就别怪我出刀了。」秦轻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不等皇上的命令,便擅自跳出来,把皇上护在身后。段玄璟感激地看着年青侍卫,侍卫脸上涨起一阵红晕。
周飞亭身上杀气消失,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
「皇上跟我关係亲密,自然不会介意我说话直率。」周飞亭说罢便昂首离去,皇宫彷若他自家院子一样。「末将还会再来的。」
周飞亭一走,段玄璟双脚一软,一手捉住秦轻舟的衣角,倒在他的身上。
「皇上!」秦轻舟紧张地扶着脸色苍白的段玄璟。「快宣太医!」
他立时以内功检查段玄璟是不是中了周飞亭的暗算。
「...不用了,朕无碍。」段玄璟总不能说自己是受惊过度才会虚脱。「刚刚已耽误太多时间了,朕必须要先回御书房处理政事吧。」
「皇上现在脚使不出力,不如微臣抱你到御书房去吧。」
「这样不成体统!」
更不成体统的事我们都做过了...秦轻舟想到上次把皇帝抱起交欢,皇帝欲生欲死的情态,就脸上火热。
「...那让微臣搀扶着皇上吧?」
「这...」
段玄璟本来还想拒绝,但他看到那张酷似兄长的脸孔上满是急切的关心之意时,一时征住,伸向男人递出的手掌。
进入御书房后,秦轻舟留在门外看守。段玄璟这下子才清醒过来,想到宫中不少人看到他们二人就不禁发窘。
不过,也许是因为年轻气盛,秦轻舟的手掌真温暖。他手上有着厚茧,段玄璟猜他一定在习武上下了好大的苦功。被那隻大手握住的时候,心头就会浮起安心的感觉。
他快要记不清和皇兄握手的感觉了,只记得似被冷玉挌着的不舒服。
明明长得如此相似的二人,为甚么给他的感觉却会如此不同?
这几日内,段玄璟在朝上寸步难行。
周飞亭回到京中的消息一传出,就有络绎不绝的人去周府拜访他。
当他一上早朝,百官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说到军务上,周飞亭一呼百应,段玄璟只能在众臣压迫下同意他的建议。周飞亭还不满足,想把爪子探到其他政事上。若非有些文官在制衡,周飞亭的武将一派就要操控朝政。
文官其中就以桂青晏为首,他丝毫不畏周飞亭气势,言类悬河,反驳周飞亭诸多想法。周飞亭一时间也难以压制文官的反弹,也只好暂且退让。
段玄璟在御书房中处理政事时,想起早朝上桂青晏正气澟澟的英姿,不由想得入迷,暗嘆青晏何时才会再来找自己。
他也不是没想过主动去找青晏,可是每次在朝上碰上他时,他都是冷着脸。情人如此公私分明,皇帝也拿捏不住甚么才是找他的好时机。
门倏地打开,来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情人。
「爱卿!」段玄璟一看到那张俊美如玉的俊脸,之前的不安都被他抛之脑后。
男人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得要把他揉入自己的血肉似的。
「皇上,这几日你受委屈了。」
容知秋因追查私盐贩子而往邻州逗留数日。他一透过虚妄蛊知道周将军威胁皇上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
自服侍段玄璟,他便知道段玄璟特别怕面对周飞亭,甚至比对他拳打脚踢的大皇子更为害怕。每当知道周飞亭会出现,便借机离开。虽然周飞亭不会施以暴力,可是他常常侮辱段玄璟,最常用的词语就是「娘娘腔」、「软弱无能」。幸好后来他要随周老将军到北方,才结束段玄璟心惊肉跳的日子。
一想到这次皇上英勇地与周飞亭的交锋,容知秋不由感嘆段玄璟愈来愈有皇上的样子。
兴许是因太久未碰皇帝,容知秋被皇上身上的熏香勾起了欲望,大着胆子把脸凑近他的衣领处,轻轻地啃咬舔舐脖子的细腻肌肤。
本来双手抱着男人的身体,随着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一隻手亦由皇帝的蜂腰游到结实的翘臂上,不徐不疾地揉着。
「你...现在我们可是在御书房...」
「放心吧,我进来前已经要侍卫退去。」又慌又羞的段玄璟感受到男人的唇瓣贴在耳珠上,吐息间的热气让他骨头也酥软了。「臣实在是太过思念皇上了。」
「但是...嗯...」男人的手指已探到龙袍下,隔着薄裤在磨蹭他的穴口,一开始还只是试探地摸索,很快就变成使力挖掘。小穴能清楚感受到棉布包裹着指头的奇妙触感,麻痒难当,开始渗出淫水,恨不得有人提枪闯阵。
「玄璟,看来你那处也十分思念我呢。」男人的轻笑聱犹如银铃般悦耳。「我只不过摸了一会儿,就已经湿了。」
男人把手指提到段玄璟面前,白笋似的指尖上有着一点晶莹,飘来一丝惹人情动的气味。
「你看,都是你的骚水。」闻言,段玄璟窘得闭上眼睛。
男人一把掀起明黄色的龙袍,把裤子慢慢脱下,露出形状优美的大腿和早已勃发的龙根。
「玄璟似乎也期待白日宣淫,微臣会尽力满足皇上的。」
男人有一双漂亮的手。那双手折磨过数不清的人,此刻却是珍而重之地抚慰龙根。由前端到柱身,连两颗玉球也不忘照顾。
段玄璟舒服得不由前后摆动,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只觉身处琳琅仙境,快活胜神仙。
男人慢慢引导他躺在软塌上,自己则坐着服侍段玄璟。
段玄璟整个人晕陶陶时,突然,小穴感受到被手指拉开,然后长而湿软的东西便要钻进来,吓得他猛地睁开双眼,只见男人不知何时已在他的后庭处不住舔弄,陶醉得似在品嚐美酒。
「别弄了!那处脏得很呢!」段玄璟想逃开,但是男人用力吸吮,喉头耸动,如饥饿的野兽,让段玄璟魂儿也要被他吸走。
「皇上的骚水太多了。我不喝一喝的话,怕就会滴遍御书房,其他大臣闻到骚味的话,可就要怀疑皇上是不是在这里宠幸宫女了。」
「你甚么时候变得如此...」「无耻」二字还未说出口,后穴已被舌头舔开。这滋味跟肉棒给与的完全不一样。段玄璟小穴天生好吃,遇上舌头也是高兴得热情相迎。男人全心全意地想要讨好段玄璟,吮舔吸咬,舌头比肉棒还要变化多端,灵活地游走在宝穴中。段玄璟无耻地沈下腰,好让舌头再深点,想舌尖舔上阳心解渴。
冷不防,舌头猛然退出,段玄璟凤眼眼角带着桃红,懊怒地盯着男人,英俊的脸孔份外诱人。
「...你又怎么了?」
「微臣只是有件事一直想问皇上。」
哪有人故意挑这个时间问?
「那你快说吧。」段玄璟的骚穴难耐。
「玄璟,你跟周将军究竟发生过甚么事?」
男人知周飞亭跟段玄璟的关係不佳。可是,他从来不明白段玄璟为何会从小就如此畏惧他。御花园的事他看在眼内,聪明如他一早就察觉二人的异常。只是这事一直不好问皇帝,现下段玄璟被情慾冲昏头,正是询问的最好时机。
此外,他也很喜欢看着段玄璟焦急的可爱神态。
「...我们之间没有发生甚么事。」
「原来皇上仍不信任微臣...看来微臣错估自己的地位。」
「唉,这事也没有甚么好说的。」美人悲哀的神色让段玄璟心痛不已。可是,他还是保持沈默。
就在他苦恼之际,阳物被男人又捏又摸,因着小穴而被玩弄一番而敏感的身体很快就要达到高潮,就在要发发洩的一刻,男人就紧紧禁锢龙根,让段玄璟由极乐掉到地狱。
「你不说的话,我就不让你解放。」
「...鸣...我说了,我说了!」段玄璟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道出当年的事。
一听到周将军以前爱以「娘子」相称时,男人脸色一变。
「娘子?他真的好不要脸。」男人不悦道。「就算他遇到的是一个公主,他跟强抢民女的恶徒有甚么区别!」
「好玄璟,你【入裙加28278851②0 】18,48,32叫可否叫声相公给我听。」
「我才是相公呢。」皇上蹶了蹶嘴。
「你瞧瞧,你身下的软塌都被淫水打湿了。哪有相公会比娘子流还多骚水?」男人的手指又在段玄璟的穴口打转,却是迟迟不进入。
段玄璟被男人折磨这么久,还未得到高潮,终于不顾颜面,低声哀求。
「...相公,你快些来肏一肏朕吧。」
他的手正要探上男人的阳物时,男人却拂袖离去,飞快地逃出御书房。
「爱卿?」
容知秋踏出御书房后惊魂未定,就在他还担心皇帝的反应时,就见周飞亭往御书房前来。
「容知秋?」周飞亭鄙夷地盯着他。
「周将军,你前来怎会没人通报?」
「有人不是能把侍卫都撤去吗?那我能随意前来也不是甚么稀奇事。」
「皇上身体有微恙,若要面圣的话,请改日再来。」
「哼!皇上还能与你会面的话,也不像身体不舒服。我待会一定要问皇上容公公所言是否属实。」周飞亭冷笑。「让开!我有要事跟皇上商量。」
二人纠缠不休,最终周飞亭不耐烦地把容知秋推开,直接衝入御书房。
容知秋心里大惊。
若果周飞亭跟皇上问话,皇上一定会起疑心。
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揭露这一切!